反正自此,温乔一提野外扎营一类,温母就得变脸色。
“这都多长时间了,不至于吧。”林锦闻言,笑吟吟地拿她打趣儿,“这么多人,怕什么?”
“可别,我妈要是一较真儿,真的够我头疼的。而且过后天不是约着去斐济玩吗?不折腾了。”温乔摇了摇头。
温乔将下巴担在手肘上,恍了神。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耳后。
她的左耳后方,有一道细细的疤痕,被发丝掩盖。这道疤痕应该是小时候在野外造成的,只可惜她毫无印象。
不过模糊的印象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到昏迷之前。
——别怕。
温乔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总想不起来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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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昆山猎场。
裴砚从越野卡车上跳下来,撸了一把袖子,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和野草,“我说你们可真够没趣儿的,好不容易聚一聚,怎么老喜欢来这种鬼地方?”
他话音刚落,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受了惊,“蹭”地窜了出去。
“我操,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他脸色变了变,忍不住抱怨道,“你们都变态了……不是,转性了?”
往常这票人扎堆,要么下注冲浪攀岩,要么游轮赛车拍卖会,一个个都是精致玩家,游手好闲的高手。总之四个字:
不务正业。
结果今天这里破天荒的和谐,既没有香槟红酒,也没有刺激项目,更没有漂亮妞儿。只有丛林。
真是见了鬼了,他都怀疑来错了地方。
昆山猎场在清末的时候还是皇家御用的围猎场,到现在其实也没多少人知道。入目是广袤的平原,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深林。
它根据地形划分区域,只开放A到D四个区域,危险区域被围栏和通电的铁丝网隔断。安全区定时投放野鸡和野兔一类,环保而且安全,纯粹供人消遣,一般就用来打猎野营。
来这种地方找消遣,他真觉得都有病。
“瞎叫唤什么?这是安全区,就算是狩猎区也只有野鸡野兔。”有人从营帐里钻了出来,半笑不笑地伸了个懒腰,“你怎么现在才来,让哪个小美人绊住脚了?”
“得,当我没说。”裴砚摆了摆手,瞄了一眼营帐内的屏幕转播,又四下晃了一圈,“这你得问景宸,我跟他说我刚回京,他就叫我现在过来,人呢,没影了?”
顾景宸失联了一样,电话他没打通,现在他到了地儿,也没见到人影。
“他在C区,看这点儿应该快回来了。”
猎场内设了不少监控,基本上明线监控就能实时追踪所有人的成绩。屏幕上正在回放,目前为止,除了陆时南遥遥领先——这没人奇怪,毕竟他就是玩枪的——就数顾景宸的分数最高,甩开第三一大截。
裴砚咋舌,笑了,“假的吧,陆哥第一毫无悬念,景宸多斯文啊,什么时候这么牛逼?”
顾景宸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佛系好脾气,一眼看过去就是斯文冷静的样儿,明净如月清朗如风。所以大多数人觉得他跟这些运动不太搭边,而猎场上,他的计分高得让人觉得离谱。
“我看你想多了。”那人凑过来,耸了耸肩,将画面放大。
画面里顾景宸一手勒住缰绳,骑在马背上的身形清庾瘦削,迷彩服穿得依旧是一丝不苟。
他眸色是轻淡的,姿态是从容的,平和静谧的气质游弋其间。
抬腕、举枪、瞄准,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
短短几分钟,远处的猎物不断倒地,屏幕的分数跳动。因为枪-支弓-弩都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并无枪声,只有不断飙升的分数在提醒着场上各人成绩。
“你瞧见没有,就他这架势,我都怀疑他跟这地儿有仇。”又有人打趣儿道。
“欸,你们要是这么想,可能真有点儿,”裴砚倒没觉得多稀奇,“上次不是在这里出了点意外嘛,别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真成,猎场的负责人都怕了他了。”
自从上次猎场发生了藏獒袭击人的事,顾景宸受的伤不轻,惊动了不少人。负责人生怕再出事故,这地方的安全系数直线飙升。猎场内直升机巡视,每隔一段距离增设供给站和休息区,随行有警卫和医护人员。
“什么意外?我怎么没听说?”
营帐内的几个人凑在一块,都支楞着耳朵,正催着开了头的裴砚继续,“有什么小道消息赶紧交代了,一下午快被闷死了。”
裴砚清了清嗓子,刚要继续说话,“砰”地一声,桌上的酒瓶炸开,猩红的酒液四溅。
“我靠!”几个人反应不迭,从桌边弹开。
“不好意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营帐的帘幕,低沉的嗓音从营帐外飘了进来,“失手。”
顾景宸立在柱子边,眼皮都不掀一下,他半垂着视线,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你丫再偏一段儿距离,就不是失手了,”裴砚没好气儿地往后一仰,“这是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