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钱,江榆那所谓的父亲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因为生病,江榆终于有时间歇着了,但是这人有时候就是闲不住。
M市一个弄堂里,脚边时随处可见的垃圾,顺着墙壁淌下来的水落到坑坑洼洼的地上,走两步就是一滩污水。这弄堂里该搬走的人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是没有钱,要么是上了年纪,折腾不动了。
走到一道铁栅栏门前,这门已经锈得不成样子,轻轻一碰哗哗掉了一堆铁沫子下来。推开门,慢慢走进去,屋里乱遭的跟糟了贼一样。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江榆顿了顿脚步。
屋里一个电器都没了,只留下几截断了的电线。本来暖黄色的沙发上也都是那些黑黄黑黄的痕迹。桌子上那些馊了的食物,看的出来有流浪汉在这里住过。
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停在一间像是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前。
手放在门把上,缓缓推开。这不是杂物间,是一间很小的卧室,小的,连个桌子都放不下,只能放下一张小床。
但江榆的目的却不是这张小床。
他扶着小床,蹲下,手伸向床底。
床底下都是蜘蛛网,但他丝毫不在意,继续往里伸手,够了老半天,够了一个箱子出来。是一个很老式的箱子,外皮都掉的差不多了。箱子上有个小锁,就是那种小时候在学校门口能买到几块钱一个的密码锁。锁已经坏了,歪歪斜斜的挂在箱子上。
将箱子上的蜘蛛网和灰尘挥掉,把锁摘下来,江榆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东西放在这儿也早没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锁坏了,箱子里的东西能保存下来的缘故吧。
“你是...?”
忽然,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带着探究。
江榆闻声回头,客厅里是一个衣衫褴褛手里拎着一破烂塑料袋的男人。
看着这个蹲在地上的男人不说话,流浪汉又问了一次,“你是?”
他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有人来过,而且这人看着竟然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闻声,江榆张了张嘴,似乎在思考措辞,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过了有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箱子往怀里一抱,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江榆还有他手里抱着的箱子,突然一拍脑门儿,“哎这不是那箱子照片里的男孩儿吗?”紧接着流浪汉跟着也出去了,但走到门口,却发现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抱着箱子从弄堂里冲出来,站在路边,江榆忽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车川流不息,江榆站在中间,莫名有种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招了辆出租车,上了车报了个地址,那师傅一听他要去这个地址,还有点奇怪。
到了地方,江榆跟师傅商量能不能等他一会儿,他还得回去。
只要钱到位,师傅怎么不能等?也不再多问,然后就目送着他进了这个已经荒废了四五年的高中。
M市一中五年前搬到了新的选址,搬走之前还有一部分学生在这儿上课,过了差不多一年,就彻底搬走了,一搬走,就没人维护了,这学校就慢慢破败了。
抱着箱子,江榆走在满是落叶和杂草的校园里,心里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那一种,感觉自己最灰暗的日子和最明亮的日子都在这几年里了。
“江榆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