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老人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好啊。”
白先生似也从那种不可名状的意境中惊醒,眼眶微红,看向大笑的老人:“你这弹琵琶小曲的,也就会首酒狂了。”
老人也不和白先生犟,右手握了握,咂舌道:“这时候要是手边有杯美酒就好了。”
白先生:“等着。”
说完白先生就离开了屋内。
老人在白先生离开后,笑嘻嘻地说道:“白老头离不开酒,明天一拍没准就是一天,他绝对在这里藏了美酒。”
顾风商看向他:“您弹得琴很不错。”
老人这才发觉顾风商似乎一点也没被琴曲影响,看向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疑惑:“看上去并不入小友的耳。”
顾风商没有解释,向老人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老人脸上顿了一下,疑惑之色更重了:“我先前没有说吗?”
顾风商:……
“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了。”老人拍了拍脑门:“老夫姓萧,名风,字云起。”
顾风商:“萧先生。”
“先生就太生分了,好歹我也弹了你的琴,叫我一声萧爷爷吧。”萧云起对古琴恋恋不舍:“虽然古琴难得,但老夫也曾弹过几床,不说三百年,五百年,七百年,哪怕现在国家博物馆里放着的那把千年古琴,也摸过一回。”
萧云起看向顾风商:“却都不如你这床琴啊,那些终究死物,但我弹这琴时竟有一种它是活物,与其说是我弹琴,不如说是它想唱了,是它在拉着我。”
顾风商:……
大概这就是大师的境界吧,不过顾风商也不能真的对萧云起说:你感觉的不错,这不仅是个活物,还是个三百多年的妖怪。
不过萧云起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换了个话题:“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问这个问题了,然而顾风商还是摇头,依旧是那个借口,是别人送的他不知道。
陆威这会也进来了,隐晦地看了一眼萧云起。
陆威:“合同签完了。”
顾风商:“好的。”
萧云起这才想起最开始自己来的原因,他有个小辈之前给他看过一段视频,就是先前剧组爆出的顾风商弹琴的一段,后来听白先生说起这一期的节目请了个会弹古琴的演员,原本还以为是个会拨两下弦就敢说会弹的小明星,结果白老头一说名字他就想起来了。
到今天,萧云起那个小辈又一脸激动地捧着手机说顾风商手上有一床三百七十年的古琴,萧云起心念一动,就过来了,结果真的遇上了顾风商来签合同。
他从琴凳上站起来,拉着顾风商坐下:“来来,风商,你也弹一段。”
“不急,先喝一杯。”白先生拎着一个高颈银瓶,后面还跟了一名和他长相五六分相似的女子,女子穿着纯白的长裙,温婉大方,相貌端正,手若柔夷,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盒子是一整套白瓷酒杯。
女子放下酒杯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只在桌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白先生打开银瓶,一股酒香立时弥漫出来:“青丝银瓶送美酒,赤栏画桥横钓舟。虽然这里没有赤栏画桥也没有小舟,但至少有酒。”
那女子浅笑,手上比划着,竟然是手语,林响几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白先生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林响三人虽然诧异流露出些许同情但并没有异样的眼神,顾风商连诧异都没有,就像用着手语的女子只是个与其他人无异的普通人一样。
白先生怜爱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这是我孙女儿白鹊。”
萧云起嫌白先生动作太慢,抢过银瓶挨个酒杯倒上酒:“小鹊儿说这是她爷爷才拿到手的美酒,藏了七八十年的。”
萧云起一口美酒入肚,突然拍掌对顾风商说道:“小鹊儿可是花雨杯最年轻的得主,风商,不如弹一段潇湘水云,让小鹊儿伴舞。”
白先生十分骄傲的模样,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格骄傲,花雨杯是国内舞台表演艺术的最高政府奖。
白鹊看向萧云起,似乎是在思考,又比了几个手势。
白先生对顾风商说道:“鹊儿说看你的意愿。”
顾风商并没有意见。
《潇湘水云》想比之前萧云起弹奏的《酒狂》,同样是抒发抑郁之情,但是潇湘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的一种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白鹊也应声起舞,舞姿轻盈,仿佛飞天的仙子,眉眼忽而愁郁忽而刚毅,刚柔并济,与琴曲相融相合。
陆威看着看着,突然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合同,他们不就是来签个合同吗?怎么就这么又喝又唱又弹又跳起来的呢?
许助理看着看着,偷摸把陆威面前的酒杯摸过来一口喝了,这酒真香!
而林响看着看着,心里却突然一阵酸味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