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陈桉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说话口气,还有些嘈杂男子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教陈桉说话,话语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陈桉说:“成子,你出院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唐成子正上完课出教室,走廊里有过往的学生,他们热情的喊着“唐老师好。”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了陈桉的耳朵里,所以当唐成子还没有回答时,那头的陈桉又说了句。
他问:“你去学校了?身体已经好了吗?”
“嗯。”唐成子语调平平,脚底踩着小细跟往办公室走着。
走了没两步就迎面瞧见了赵陇南,他人是直勾勾手插裤兜走来的。
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外面搭了件同色系的马甲,他也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临近时,赵陇南问:“何星晨闯祸了?”
他是凑近唐成子说的,不仅如此还微微曲着膝盖,鼻腔里涌动的气息直接传进了唐成子的耳朵里。
霎那间,唐成子整个耳朵轮廓都红了。她连退几步,保持出安全距离来,随后对上赵陇南的满眼情绪,“谁通知你来的?”
“学生家长。”赵陇南态度温淡,眼睛却不自然的盯着唐成子的手机屏幕。
通话还在继续。
对方是陈桉,两个偌大的字刺目的印在赵陇南的眼睛里。
电话里还在说着话:“成子,我想约你吃晚饭。你有空吗?”
这样突兀发出的磁性声音让唐成子缓过神来,她拿起手机匆忙同陈桉说了句:“陈先生,我这儿有学生家长。”
话落也没等陈桉有所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唐成子带着赵陇南进了办公室。
赵陇南的到来自然惹起一片喧闹,一屋子人咋咋唬唬的,没一会隔壁办公室的单身女青年也乌泱泱的聚集在窗口。
一个两个涂着粉,抹着大红唇的。
小小的身板支棱在窗台那狭小的地方,各个跃跃欲试的想要在赵陇南面前有所表现。
可惜的是,赵陇南坐在那里,目光寡淡无味的很,在偏冷色调的白炽灯光下,那张严肃的面容反而显得更加拒人千里之外。
唐成子坐在他对面,与他目光交汇,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
眼下这么多人在这里,她自然不能失了做为班主任的磅礴气势。
看了一会后,唐成子微眯眼缝,态度良好却也带着一丝足矣严肃的面容,连称呼都变了:“赵老板,学生家长说什么了?”
赵陇南说:“何星晨把她儿子打了。”
“打人?”唐成子提高音量,在意识到自己很不得体时,她略微尴尬的颔首继续说,这次是前倾身体小声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赵陇南默了默:“昨天你不在。”
唐成子恍然大悟,满脸都是‘原来如此’的表情,在理清了这个思路后,她又接着问:“为什么?”
“说他没爸没妈。”
“哪个学生?”
“顾辉。”
唐成子嘴角瘪了瘪,说话声音仍旧是刻意的压低:“这孩子一向喜欢以大欺小,他爸是这一片的混混,往日里我都叮嘱孩子不要去招惹他,上次喊他爸来了,那脾气真是吓死人了。”
这时,旁侧的林妲凑过来说了句:“成子别说是你了,像我这样的老教师说不定都要被欺负哭了。”
唐成子侧过脸去,表示赞同:“那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话是与赵陇南的那句:“你哭了”同时脱口而出的。
不过一个是对林妲说的,一个是对唐成子。
赵陇南的话语一出,林妲就平视了他一眼,在瞧出赵陇南的目光里只有唐成子后,林妲讪讪的吐了吐舌头重新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但也没闲着,而是打开了视频通话。
响了一会,对方接了。
林妲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视频那头的赵妈妈顿时心领神会。
唐成子已经开口说话了,她知道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如果不说,赵陇南那幽深的目光是不会收回去的,“没哭,就是感觉心里委屈。”
唐成子扯谎的本领日渐高超,在赵陇南却是小菜一碟,他一下子就看穿了。
唐成子眉眼下压,眼神闪烁,自然是骗人的。
在老江湖眼里,就是些过家家的把戏。
赵陇南拿起手机鼓捣了一番,电话簿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电话,找来找去,总算了找到了想找的人。
他拨通了电话,对方还没有接通,他就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背脊猛的直起出了办公室门。
走廊上没人了,新来的教导主任将老师们赶去上课了。
电话那头接通了,传来无赖般的打嗝声:“谁啊?老子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