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院,九曲回廊里,柳莺步履匆匆地赶往正厅,一转角,走上两步就进门,她看到正在核对账本的江月真,一下冷静了下来,任外面东西南北风,只要姑娘在,没有任何解决不了的。
不久,江月真放下毛笔,轻轻敲击着有些僵硬的肩膀,偏过头,她看着安静站立在下手的柳莺,浅笑道:“柳莺站在这里做什么?有事情吗?”
“姑娘,府里出事情了。”
当柳莺平稳地告诉她府里出事了,江月真讶然地挑眉,她这才回来几天,账本都未核对完,就又闹出风波出来了,问道:“可是太夫人的院子里闹出来的?”
“奴婢不知”柳莺摇摇头,她想起前院大厅里摆满了红色的礼箱,礼盒,红色的彩带极其打眼,红得刺目,若不是刘家的人说是给姑娘下聘的,她还有心思和别人打趣一两声。此时,她完全没有心情,又快又直地说道:“外面有人来下聘礼了,说是给姑娘你下聘的……不过,的确是太夫人招呼的对方,而四爷和四太太已经过去了。”
江月真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难为我的好祖母这么能忍,没有在我一回家的时候,将我无情地赶出门。现在,她好歹让我多呆了几天,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主仆俩倒是淡定,而另外一个人桃红却是个急性子,就差跳脚了,咋呼道:“姑娘,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这么不着急?”
“哦?我哪有不着急?这不是准备过去吗?”
江月真从榻上下来,穿上精致的绣花鞋,恰好柳莺给她将外裳和披帛拿来了,为她快速地穿好衣裳,两个人朝着前院快步走去。
刚刚靠近前院,江月真就听到屋内传来江太夫人苍老的声音,以及舒秀儿气急败坏的拒绝声,江文礼还在劝导的温和男声,还有其他房里的主子装模作样的宽慰声,其实在中间和稀泥,或者挑拨离间。
旁边恰好有一丛绿竹,细长挺拔,极具风骨,江月真就站在竹下,清风微拂,绿叶沙沙,若不是内室的声音太刺耳,这里倒是一处妙景。
“我是她的祖母,我还能害她不成?”如此强势的声音,非江太夫人莫属,摆出慈爱的祖母的普,向来是江太夫人的专利,这个侯府没有谁还能如此无理而霸道。
“母亲,真儿她才遭逢退亲,你就要将她弄去换钱吗?您可是她的祖母?”这是舒秀儿讥讽的声音,她才不会顾忌江太夫人那层薄薄的遮羞布,江太夫人越是要面子,她就要撕掉她的面子。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江太夫人的打算,不就是看到对方丰厚的聘礼了吗?
“你胡说什么?我是卖孙女的人吗?”江太夫人稳稳地辩驳着,她一点也不担忧,反而软化了语调,说道:“四儿媳妇,你看看这刘公子长相一表人才,配咱们真儿也不差,再加上他脾气谦和,家财万贯,之前还承诺一定好好待我们的真儿。这样的良婿哪里找?”
舒秀儿气得心肝疼,这个老不死的不安好心,她找来的人能信吗?她悄悄捏了一下江文礼腰间的软肉,迅速地对着丈夫使了个眼色,快来帮忙拒绝啊,你真的想让闺女嫁给这个人?
该说这两人真不愧是夫妻,很有默契,江文礼接到舒秀儿的暗示,眼神往大门之处瞟了一眼,没有等到闺女,不得不亲自上阵,劝道:“母亲,这儿女亲事得仔细挑,不能着急。越着急,越出错。”
“还不着急?真儿都及笄多久了,你们给她定下亲事了吗?”江太夫人一副为你好的嘴脸,丝毫不松口,又想到江月真之前的姻缘,自以为找到好的理由,抨击道:“你看看你们为她定的亲事,之前都是些什么人,哪有这位刘公子好?更何况,真儿平日里最爱从商贾之事,嫁进刘家才不会辱没了她的才华。”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堵得江文礼和舒秀儿夫妇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因为刘家虽然是城东富商,但是社会地位在这些贵族看来,太低下,而且这位刘公子没有努力的意思,她的真儿嫁过去只能为商妇,以后在好姐妹矮了一头,会处处受气。
因为以前舒家也是商户,舒秀儿也是商户出生,她没有嫌弃自身的意思,但是平日里与其他夫人相交,偶尔受到的奚落不少,她不想闺女也这样。但是,这个话却不能说出口,否则,要被江太夫人曲解成数典忘祖云云。
江月真叹了一口,祖母这么不要脸,又站着道德孝道的高峰,他们四房的人是和江太夫人讲理讲不清楚的。还不如以退为进,徐徐谋之,将四房从忠信侯府分出来单过,虽没有了侯府的名头,但是至少烦心事少了很多。至于,四房的荣耀,这不是还有哥哥和弟弟吗?
这么一想,她还真觉得这主意不错,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眸,道:“柳莺,咱们现在进去和太夫人说,去佛寺或者庵里待个两三年为她祈福,她会同意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