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里传来船桨声,船头慢慢掉头,往岸边飞快地行驶。
江月真与这位大宁最尊贵的男人相顾无言,她眼眸划过他的手上的玉箫,眼神停留在那支别致的玉箫上面,道:“您喜欢吹奏萧?”
“这玉箫是我在街上看见了,随手买下来的。”昭明帝抬起手上的玉箫,转了一圈,想起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轻松惬意,他又道:“小时候,宫里没有什么好玩的,母后最爱吹奏玉箫,我就倚在她身边倾听,悦耳的箫声就让我变得安静下来,但是我却学不会这乐器。”
皇宫里没有好玩的?
这话江月真是不信的,昭明帝这话里验证了当年的传闻,传闻先帝时期的诸位皇子夺嫡,内宫祸乱四起,最终斗得你死我活,先帝临终之时不得不挑选冷宫出生的昭明帝为继承者。所以,今上出自冷宫,这事情应该是真的,冷宫里的废妃和皇子,不受宠爱,自然没有人愿意巴结他们,能活下去就很艰难,更别说娱乐。
昭明帝似乎想起儿时快乐的事情,有几分意动,想念儿时悦耳的箫曲,可惜他不会,问道:“你会吹奏玉箫吗?”
江月真听到这个问题,眼眸一愣,瞬间明白这位的意思,她顺手接过昭明帝递过来的玉箫,轻轻掂量了一下,摩挲着,入手温润细腻,玉箫倒是好玉箫,她浅笑道:“我倒是会一点,愿意为陛下吹奏一曲。”
婉转低缓的箫声起,四周的船只放缓了速度,舞台上的歌舞伎不自觉地停下了脚下的舞步,侧耳倾听这清虚淡远的箫曲,喧嚣浮华渐渐远去,心灵变得宁静。
昭明帝端着一杯茶准备轻轻抿一口,却被这箫曲打动,陷入沉思之中,眼眸微敛,温和又深邃,她真是一个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姑娘。这曲与母后吹奏的不同,这曲风也是有差别的,但是却一样的安定人心。
不知不觉地船靠岸了,昭明帝一时没有话说,就这么沉默地走着,江月真似乎也不太想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按照之前的约定,他送她回家。
“九姑娘。”
“嗯?”江月真疑惑地看向柳莺,柳莺被昭明帝和江月真同时盯着,心里发毛,还是指了指近在眼前的辉煌的忠信侯府,底气不足地说道:“咱们到家了。”
原来是到家了,江月真看着忠信侯府的大门,熟悉的灯笼,熟悉的石狮子,以及熟悉的护卫,她转身笑道:“陛下,我到家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有些任性,又有些沉默,似乎见到昭明帝次数多了,胆量十足,竟然在他面前表现了自己的本性,而昭明帝也很奇怪,每次对她都很包容,温和宽厚,就像看待自己的闺女一样?
闺女?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心里一抖,肯定是月色太美,释放了平日里压抑的性子,竟然胡思乱想了,也许陛下只是想找个人说话,缓解他在朝政上的压力。
就像有些人压力大,不爱和家里人说,说了也不能被理解,就结交了一些红颜知己,蓝颜知己什么的。
所以,她是红颜知己?
她摇了摇头,暗道果然是被外面的绯闻影响了,想些没用的,萍水相逢而已,何必纠结这么多。
昭明帝点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俊雅不凡,他道:“不早了,你进去吧。”
江月真转身入门,突然背后传来昭明帝清朗的声音,“等等。”
她转身,疑惑地偏偏头,道:“您还有事情?”
“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之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昭明帝不好意思地掩唇轻咳,所幸天色昏暗,没有人发现他的窘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叫住江月真,询问她及笄的事情。
“礼物吗?我没有想到喜欢什么,不过陛下所赠,我一定好好保管。”江月真扬唇轻笑,一抬眉眼,得意地说道:“等我老了,我就拿出来显摆一番,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为什么要等老了拿出来显摆?我送给你的时候,你就拿出来显摆,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昭明帝似乎受到她的影响,心情颇好,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