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凡清了清嗓子,大眼睛像汤汤春水,温软地说:
“其实呢,你已经赢过她了。”
“嗯?”
“我们对什么人会特别在意呢?有人招惹你、嫉妒你、陷害你,就说明那人承认,你比她强啊。”
夏有凡用“哦哦哦你看我也是有内涵的人”那种复杂的目光,既得意又不敢太得意,既浮夸又不敢太浮夸,既高调又不敢太高调地望着董思冰。
靠在他肩头的董思冰一下坐起身,眼中神情在“延续悲伤”和“真的很想笑”以及“不行我有我的人设现在不能笑”三者之间徘徊不定。
最后董思冰还是抛弃了固有人设,没忍住笑出声来。
“夏有凡啊,你真是个幼稚的人,凭什么摆出心灵导师的架势,在这里开导我啊。”
“啊?我我我……”
夏有凡没想到董思冰是这种回应。他以为会像言情偶像剧那样来个“谢谢你在我最悲伤的时候陪着我”然后附带额头kiss一枚。
至于为什么是额头kiss而不是真的kiss,董思冰和夏有凡都有自己的人设,剧情不能跳脱太多,不然读者会嫌弃作者文笔渣的。
那么,抛下我们男主角走歪的言情剧,现实中嘲笑夏有凡的董思冰,再一次展露好看的笑颜。嘴上说“你凭什么开导我”,心里却一再肯定,这家伙说得太有道理,我根本无法反驳啊。
仔细想想,原来终归一切,都是自己太厉害惨遭人妒。得出这个结论的董思冰,内心像开了蒲公英,心上轻松,身体也跟着轻松。
脑袋不再搭着,微微抬起头,看向夏有凡圆溜溜的眼睛。
我天,要来了要来了,这是额头kiss要来了的节奏。
夏有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个来回,嘴唇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他自己都不知道,预设中是额头被亲,喉结和嘴唇抢那么多戏干嘛。
可惜夏有凡是学新闻的不是学导演的,他大脑中的剧本当然不会上演。
董思冰侧了脑袋,举起细白手指,照着夏有凡的大脑门弹了一下。
“哎哟!”
夏有凡叫得可不爷们了,像遭到调戏的小娘子一般,怂怂地缩了肩膀。大高个的威严荡然无存,像受到惊吓要躲在白雪公主身后的小矮人。
“哈哈。”
被他戏剧性的反应逗乐了,董思冰开心地说:“夏有凡你行不行啊,进个吉他社吉他不会弹,爬山爬山气喘吁吁,被弹额头就尖声怪叫,你吃什么长大的身上这么多缺陷。”
哪个男孩被这么嘲笑会不生气,夏有凡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火苗,只是看见董思冰不再悲伤,小火苗什么的经不起董歌姬的美颜,一下就熄灭了。
女生站起身拍拍屁股,有轻微的灰尘抖在夏有凡脸上,董思冰说:“你傻啊怎么不站起来。”
夏有凡坐在地上痴痴地说:“我走神呢,没反应过来。”
“哎哟,那你想什么呢?”
董思冰认真地问,夏有凡却没回答。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我在想啊,你选不上,真挺好的。
在台下看甄选的时候,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能把你变小装进我胸前的口袋就好了。
那样的话,别人都看不见你,你就只能唱歌给我听。或者你还可以选择,只听我的心跳。
你弹的是我额头,拨乱的,是谁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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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夏有凡单独撇下的常孟星,顺着人流出了小礼堂。脑袋里想着表妹的事,觉得那孩子真是可怜,她这个当姐姐的照顾欠佳,竟比不上夏有凡一个外人更关心。
想到这也不顾上其它,想走回小礼堂去找那俩人,突然看见一辆骚红色极其拉风的福特停在路边。
坐在驾驶席上的女生,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一头长发,描眉涂眼,穿了件特别扎眼的皮衣。
常孟星是传统人家出来的好小孩,看见这种疑似社会不良青年派头的人,本能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做不屑状审视她们。
只是这次常孟星没来得及谴责社会风气败坏,就看见一个深肤色的男生,手里提着烤串外卖的塑料袋,正要拉开车门下车。
“我去,张恺华?!”
常孟星有一刻觉得自己要两眼一黑瘫倒在地。本以为她相处的是个大大咧咧、贪玩爱闹的小男生,谁想比她小两岁的男孩竟跟不良青年混在一起,常孟星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手提外卖包装,正打算美餐一顿的张恺华,看见常孟星十分吃惊。给驾驶席上的女生甩了个眼色,恋恋不舍地把外卖扔给她催促道:“唉,你快回去吧,我真不该帮你。”
驾驶席的女生对于免费得外卖这种事特别开心,挥挥手说了句“谢了”,踏下油门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