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杨炎选择闭嘴。
两人非常诡异地沉默着回了别墅,刚走出车库,就看见门口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晚上十一点,路灯昏暗,陈茵茵抱着猫靠在墙边打瞌睡。
这边两人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霍时铭好像还在赌气似的,喉结动了动,然后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人,转头看了看他。
杨炎试探道:“您不想看见她,要不我送陈小姐回去?”
“要你多嘴?”
霍时铭翻了个白眼,看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衣领,抹了抹头发,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天空走向大门,还清了清嗓子。
陈茵茵惊醒,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还没开口嘲讽,怀里的猫就没抱住,窜了出去。
霍时铭:“!”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插在裤兜里的双手都忘了拿出来防御,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那只猫飞跃到了自己身前。由于太胖,把他撞得都趔趄了一下,往后栽倒在地。
他以为猫上来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挣脱,陈茵茵就辅助猫扒开他的衣襟,从里面摸出一个挂坠来。
霍时铭吓得鬼叫唤:“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我是良家男子!”
陈茵茵扯出挂坠,握在手里,冷笑了一声:“谁要抢你这个垃圾。”
脖子被绳子勒住,霍时铭才反应过来陈茵茵抓住了自己的吊坠子。
他失声惊呼:“你干嘛?想勒死我?”
“神经病。”陈茵茵十分嫌弃,而他胸前的猫则往他脸上招呼了一掌,示意他闭嘴。
霍时铭懵逼。
这货终于安静下来,汤锦叼着自己脖子上挂的那只吊坠,跟霍时铭的那个拼到了一起。
一大一小,如同心圆,严丝合缝地拼接成型。
霍时铭也愣了。
那是他爷爷留给他的坠子,说,已经传承了上百年,外面这一半只留给霍家每一辈第一个孩子。
到了爷爷这一代,就跳过霍时铭他爸直接给了他。
至于里面那一半,听说已经毁在了五十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奶奶活着的时候一直佩戴着它,从不离身。
……可是那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毁灭了呢?!
他拽着两个坠子反复打量,难以置信地问陈茵茵:“你照着我这个尺寸去配的?”
他仿佛找到了答案,越说越起劲,“想不到啊陈茵茵,你就这么喜欢我?你直说啊!”
“配你个鬼呢,你仔细看看这块的成色,纹路,裂痕,跟你的那块如出一辙,明显就是一个时代的东西。”陈茵茵都不想理这个智障玩意了,她抬头对杨炎道:“你先回去吧。”
早就背过身去非礼勿视的杨炎溜得飞快。
陈茵茵转身看了看门锁,印上了自己的指纹,大门竟然开了。
霍时铭脸色僵了僵,慢慢爬起来道,“没来得及删。”
陈茵茵不置可否,她抱着猫和坠子先进了屋,霍时铭拍拍屁股,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两人对面坐下,谁都没有先开口。
还是汤锦先喵了一声。
霍时铭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清清嗓子,道:“你带死肥猫过来干嘛?”
听到他的称呼,陈茵茵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怕是是霍时铭最后一次嚣张了,过了今夜,他有多惨还不知道呢。
汤锦脸色沉沉,非常严肃地对陈茵茵说了一句话,然后一只前爪把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捧起来。
霍时铭还不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夜。
“她是你奶奶。”陈茵茵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着让他匪夷所思的话。
“这只猫,小金,她其实是你的奶奶。”
霍时铭:“??????????”
***
许多年过去,霍时铭还是会想起在前女友引导下,和奶奶初见的那一夜。
那是他人生中最惊悚的一天。
此刻的霍时铭,双手撑着头盯着地面,眼里布满震惊和恐惧。
他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件事,并仿佛失智一般,拿着两个吊坠不停地拼好,又拆开,拼好,又拆开,反复举起吊坠对着光打量,仿佛想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仿造的人工痕迹。
可惜他失败了。
两个吊坠根本就是从同一块料上打磨下来的,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汤锦知道那块吊坠的重要,也怕有人拿她的吊坠去威胁欺骗霍少明,所以她其实从来没有佩戴在身上过,而是打造了一块假的糊弄外人,真的那块则放在一个匣子里,埋在阳城的一片地下。
她带着陈茵茵挖了两天才挖出来,有了这个东西,霍家的人就不会不认她。
霍时铭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并且涌起了极深的恐惧。
——试问哪个霍家人不是听着他奶奶的传说长大的!他奶奶可是铁血手腕的人啊!连辅佐自己多年、一朝反水的手下都能直接爆头,他一个孙子,算什么!
……而且这个孙子还对她那么……那么不敬。
回想起前些天对她呼来喝去叫着“死肥猫”“胖子”“笨猫”的景象,霍时铭感觉自己已经凉了半截,可以直接自裁认罪了。
惊恐万分地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霍时铭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去,冲着对面端正坐着的猫行了一个大礼。
“奶奶!”他声嘶力竭着抱住汤锦的腿,哭嚎道,“孙子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