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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心如死水(2 / 2)


听到路祁这样的称呼。

景梁流汗。

严石黑线。

一路沉默到钟念房中,屋内空空无人,路祁把小铃铛轻放床榻盖好被子,规规矩矩站一旁等严石安排。

多年来他一直听命于师父,突然位置转换,严石十分不适,“稍等片刻”。

三人继续沉默,钟念推门而进的刹那,严石松口气,立即把烫手山芋抛出去,“念儿,以后路祁在本派修炼,暂且住你这,闲暇时你多多帮忙”。

钟念看见路祁的一刻,大脑停止运转,严石的话如耳旁风刮过,一字没听进去,待大脑慢慢回归运转,想尖叫,抱他,亲他,睡他......

三年,师祖终于回来了,不觉地红了眼眶。

严石和景梁知趣的退出房间,给她们一家三口团聚的空间。

关门声响传来耳边,钟念展臂抱住路祁,头埋在胸前,师祖身上没有了黑袍丝丝冰凉的触觉,倒有一种柔软的舒适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抱住的人身体紧绷,没有一点反应,想中的久别重逢的场景没出现。

钟念察觉到异常,缓缓松手,仰头正对路祁满带狐疑的目光盯着她,像现代人看见UFO,极为陌生,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彼此间空出一人距离,“师祖?”。

姑娘二话不上,上来就抱的阵势,一时惊住路祁,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不知如何处理,他脊背挺得笔直,到青玄山不到两个时辰,已被几波人认错,到现在他有点习惯了,“我不认识姑娘,恐怕又认错人了”。

钟念:“......”,孩子都生了,你跟我说不认识?

“你是我夫君,怎么可能认错?师祖你怎么了?”

路祁无奈,来青玄山拜个师,师父没拜成,凭空冒出妻子、孩子、徒弟。

钟念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面前的人,仔细端详,很快发现不同,此人容貌和师祖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师祖眼中有岁月流淌过的痕迹,清冷沉稳,一看便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自带疏离感,配上一身黑袍十分禁欲。

面前的人,眸光清澈懵懂,像未经世事的少年,一身淡青色衣衫,素雅温润,周身散发阳光少年,小狼狗的味道。

眼下能解惑的人唯有林枫,钟念推门而出,院门口正巧碰林枫和严石走来,“师祖说他不认识我,林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林枫听严石的描述,大概猜测出原因,现在来到院中,先看看本人在确定,“我先进去看看”。

路祁一头雾水,解不开答案,坐床边看小铃铛睡觉,经过前面人的各种反应,已经逐渐适应,林枫进门,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枫没说话,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关门出去,走到钟念等人面前把魂魄拼凑后,留后遗症的事讲诉一遍。

听者,豁然开朗。

钟念:烂大街的失忆梗,居然被我摊上了,欲哭无泪。

她愁眉不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恢复记忆?”

林枫无奈摇头,“以前的事他可能一辈子记不起来,也可能往后会慢慢想起,这些无法确定,要看他魂魄自身的修复能力”。

此话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冲走喜悦,给钟念来了个透心凉,满怀希望等了三年,却回来一个不记得她的师祖,酸楚,失落,无奈.....搅拌一起,成一锅情绪乱炖。

她眼里透出的失望,旁人一看便知。

林枫:“他能回来已经是万幸,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再说恢复记忆还是有希望的”。

钟念轻“嗯”了一声,林枫说的没错,阴阳丹召唤魂魄是有风险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师祖能重生已是幸运,至于失忆和性情有变,还需慢慢消化。

严石:“我们可以在师父面前多提过往,帮助他找回记忆”。

林枫再摇头:“刻意的行为会适得其反,我们能做的只有忘记以前的路祁,重新接纳他,至于回忆的事顺其自然吧”。

谈话间路祁抱着小铃铛出来,一脸茫然,“她娘在哪?”

“在这”,钟念接过孩子,耳边安抚几句,小铃铛沮丧的脸,很快露出灿烂笑容。

想不到钟念小小年纪已经当娘,路祁有些意外。

严石过来叮嘱道:“你在这里好生住下,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钟念”,摸了摸景梁的头,“或者问景梁也可以”。

路祁客客气气道谢。

钟念放下女儿,“去跟景梁玩,娘现在有事,一会再陪你”。

小铃铛点头,拉着景梁跑出院中。

钟念把景梁隔壁屋子收拾干净,铺好被褥,“你暂时先住在这,如果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

路祁恭敬道:“谢谢”。

钟念:“......”。

话题终止,彼此再无话可说,空气里都是尴尬。

钟念看着眼前的人,脑中全是跟师祖有关的记忆片段,平时高冷的不行,说起情话温暖又勾人,外冷内热的这股劲像钩子,紧紧勾住她的心。

现在他容颜依旧,双眸清澈见底,没有一点光阴流淌过的痕迹,周身散发着暖意的少年感,钟念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的路祁像一张白纸,纯白干净没一点污染,完全可以出道做偶像,分分钟俘获一批小迷妹,和各种姐姐、妈妈、大娘粉。

越冷淡难撩,眼里有故事的人,越能激起钟念兴趣,而那种阳光暖男什么的当下流行款,她一点兴趣没有,正如对现在的路祁内心毫无波澜。

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回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类型,这特么该咋收场?

“赶一天路累了吧,早些休息”,留下一句官方客套话,迅速撤离,她需要静静,让自己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惊喜”。

钟念身姿曼妙,明眸皓齿,是个漂亮女人,路祁没别的心思,单纯合眼缘看着舒服,总结为一句话,第一印象不错,但她临走时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什么意思?隐约察觉到一丝嫌弃,脑海努力回忆这半天的事,找不到哪里惹她不满。

路祁想不明白,干脆不想,诸多疑问抛在脑后,坐床边上身后仰,跌入柔软的棉被中,新鲜的棉絮味溢出扑进鼻腔,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踏实感,其实踏进青玄山一瞬,这种感觉就有了,躺入棉被中踏实感骤然被放大N倍,好像有了回家的感觉。

片刻宁静后,衣角被扯动,“吃吗?”,小女孩的童音。

路祁起身坐直,小女孩站他腿边,手心捧着一颗红彤彤的野果,果子比她小手还大一圈。

“给你吃”,小手又向前递出。

盛情难却,拒绝的话路祁没说出口,大大方方接受小女孩的果子,啃了一口,“很甜”。

小女孩笑靥如花,带着自豪,“最红的一个当然甜”,说话间爬到床边,跟他并排而坐。

路祁偏头垂眼看她,双颊又白又嫩,让人好想捏一下,目光热情真诚,相比她母亲的嫌弃眼神就可爱许多了,“我叫路祁,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字小铃铛隐约觉得熟悉,好像听大人聊天时候提起过,但不经常提又记不清楚,“我叫小铃铛”。

“小铃铛?”他低声重复,“大名呢?姓氏?名字?”。

“大名是什么?姓小,名铃铛?”,自有记忆来,所有人都喊她小铃铛,没人为过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娘起名......好随意”。

“我娘手腕戴着一个小铃铛,经常铃铃的响”。

路祁嘴角向上扯了扯,愈发觉得有趣,“如果她戴的锤子、斧子、菜刀这类的,那你惨了”。

“嗯?”,小铃铛发懵,想不通母亲没事为什么带斧子、菜刀在身上。

路祁被小铃铛懵辽的神情逗笑,忽而想到她小小年纪可以随意出入石岩殿,“严石掌门是你父亲?”

小铃铛脑袋摇成拨浪鼓,“大姨母说掌门是我未来的大姨夫”,说完立刻比划嘘的动作,“大姨母不让我对别人说,保密哦”。

路祁:“......”。

不是严石掌门,加重好奇,“那你父亲是哪个?”。

小铃铛目不转睛看他,缓缓伸出食指,指向他。

路祁张了张嘴,食指也指向自己,“我?”。

小铃铛点头。

醒来就在洞中,从哪来都不知,怎么会有女儿,高度怀疑自己是草木或石头吸收某种灵气后幻化成人,而且水中倒影出的自己年岁不大,怎么看都不像是成过家的人,路祁无奈一笑,“他们全认错人了,我可能脸长得像你父亲”。

在小铃铛三岁的人生里,对爹爹一词格外敏感,每次问母亲,得到的答案全是“爹爹有事情在忙,等小铃铛长大一点他就回来了”,失落中慢慢习惯没有爹的现实。

今天景梁忽然让她叫爹,失落的小心脏一下复苏了,爹爹这词第一次形象立体有了影像,她才不管认不认错人,心里认定这人就是她爹。

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爹爹还算满意,扯住他衣角,“爹爹陪我出去玩”。

路祁黑线脸,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小女孩直接喊上爹了,“乱叫你娘会不高兴,你希望她不高兴吗?”

小铃铛摇头。

“那就不能随便喊人爹爹,叫叔叔,我陪你出去玩”。

小铃铛乖乖听话,喊了一声“叔叔”。

路祁顿时心花怒放,单手抱娃出去。

小孩玩的东西对成年人来说幼稚些,但多些耐心参与其中,也是其乐无穷,还能找回童心,他用飞行术,让小球像鸟一样空中飞行,风吹动小球边角的小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像个移动风铃,一点点小把戏,把小女孩逗的笑不拢嘴,满院追着小球跑。

小铃铛的笑声很快把景梁吸引来,混世魔王到场,小清新画风立刻跑偏,他运用法术与路祁作对。

路祁让小球往北飞,他偏让小球往南飞,空中小球像脱离航线的飞机,一会猛地飞到高空,一会又突然跌入地面,小铃铛停住追逐,愣住原地,视线随小球四处看。

*

离开路祁房间,钟念如释负重,身心轻松,回房关上门静坐,林枫的话回荡耳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回来的人是师祖没错,但某种角度来讲他又不是师祖,或者说不是她爱的师祖。

如果路祁永远都记不起过去,一辈子现在的样子,该怎么办?

没有小铃铛可以桥归桥,路归路,让过往随着师祖的魂散而消失。

有小铃铛就不一样了,他们像两节藕,孩子是中间的丝,永远也别想断干净。

客观来讲现在的师祖她不讨厌,做朋友完全没问题,只是没有恋人间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没法做些亲密举动,仔细想想当下的情况不算最糟糕,假如路祁记得过去,又变成现在的神态性子,那才是人间悲剧,现在他不记得过去,暂且可以先把他当成朋友,至于其他的事交给时间,这样一想,心里舒畅许多。

屋外欢笑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沉思,院中路祁跟俩个孩子玩闹,蒋意不知何时进院的,坐一旁暗中打量他,钟念凑过去,“看什么呢?”

蒋意余光瞥了她一眼,感叹道:“师祖终于换衣服了”。

钟念:“.......”。

“素色衣服比祥云黑袍适合他”。

钟念沿着她目光看过去,路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清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童趣,以前的师祖情绪鲜少外露,终日板着一张冰山脸,眸光自带冷气,真的很难想象跟面前的路祁是同一人,叹气道:“跟你相反,我还是觉得祥云黑袍适合他”。

蒋意轻轻撞了下她肩膀,略带调侃,“今晚你们可以重温过去,怎么哭丧着脸?嗯?”

钟念读懂她眼里的另一层含义,当即阻断了她的浮想联翩,“他晚上跟景梁一起住,我们暂时......做朋友”。

蒋意一怔,“左盼右等,终于等到师祖回来,怎么......做朋友?不喜欢了?”。

钟念手托腮,望着充满童趣的师祖,“这样子.......怎么喜欢?心如死水,根本撩不起来”。

蒋意疑惑,“我觉得师祖这样很好,之前像冰山一样看着就冷,我都不敢跟他讲话”,微微扬起下颚,指向路祁的方向,“现在多好,会笑还会陪孩子玩,师祖笑起来比冷脸好看多了”。

钟念伸手捂住她眼睛,“他是有娃人士,收起你的花痴笑容”。

蒋意推开她手掌,“单纯的欣赏一下师祖的颜就吃醋,还说不喜欢?”

“没吃醋,不喜欢,但他是我娃的爹,必要时候我得站起来保卫一下”。

蒋意:“.......”。

谈话之际,路祁和两孩子走来,停在钟念面前,“你儿子真调皮”。

景梁:“.......”。

钟念:“........”。

蒋意:“哈哈哈哈.......”。

路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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