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这个香,怎么我闻着头晕。”宋虔之把信纸往陆观的面前递。
陆观将信将疑地闻了闻,脸色一变。
“这个香味……”陆观沉吟道,“你不觉得在哪儿闻过吗?”
“哪儿?”
陆观让小兵先走,压低声音说:“回夯州那天,我们去见皇上。”
“苻明韶喝醉酒的时候,室内就是这股香。”宋虔之把信笺拿回来,叠成方块,往怀里揣。
“你还舍不得了?”陆观道。
“我拿去让周先闻一闻。”宋虔之牵住陆观的手,也不避讳,把他牵着回营帐里。
“我闻过。”周先迟疑道,“哪儿来的,谁约你见面?还是女人。我在哪儿闻过来着……”
“想想。”宋虔之挨着周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看陆观,问他喝不喝茶。
陆观从宋虔之手里拿过茶杯去喝了一口。
周先眸色清明起来,抿了抿嘴,喉咙有些发干,看着宋虔之说:“我两次失手被抓,都闻到过这个味儿。”
“两次?我们救你出来那次你也闻见了?”这倒是宋虔之没想到的。柳素光和妙女是同一个人,这是宋虔之亲眼所见,但是谁抓了周先在破庙里差点把人弄死,却一直只是猜测。
“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对我严刑拷问,闻到这个香味,我整个人就感觉飘飘然,没有那么痛了。”周先道,“这有点像某种迷药。”
“只有两次吗?你说你跟那个女的,在花楼认识的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当时你没有闻见这种香味?”
周先眉头深锁,想了又想,语速缓慢,很不确定。
“花楼里本来就用香,为了让客人有兴致,都会点一点儿催情的香料,加上楼里的食物、酒水,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在花楼里是不是闻见了这种香,我实在想不起来。”
“你们每次见面,都在花楼里吗?”宋虔之不死心地追问。
“对,都在花楼,而且她都是轻纱覆面。”
宋虔之暗想,那就是妙女有意不想让周先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柳素光身段极美,蒙着脸更让人想入非非。
“这事不急,等回到京城找个香料大师仔细看看。今晚这个约你去吗?”陆观问宋虔之。
宋虔之手指在桌面上敲来敲去,歪着头看陆观:“去啊。”
“那我们也一起去。”陆观说。
宋虔之眉毛一动:“当然一起去,虽然她信里让我独自赴约,但是我不能这么老实啊。对了你俩有暗器没有,没有的话,我去找白叔要点儿。”
柳素光带了一队人,他们只有三个人,谁知道孰强孰弱。这个暗亏宋虔之才不上当,听多了只身赶赴鸿门宴的高风亮节,下场都不好。
“我这个苏副将,是暗器高手,让他给你们配几套。”
在白古游的大帐里等了快半个时辰,才有一个独眼龙副将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宋虔之把人带到自己帐中。
只见那名副将将身上背的一个铜箱放在桌上,抽开盖板,一样一样取出来。
“有没有温和一点的。”宋虔之探头探脑地看他拿出来的东西,飞镖飞剑一类在宫中他也见得多了,精钢指虎看着威风,其实显眼也不太好用。
“这个。”苏副将拿起一枝黑色喷筒,“用毒用火都可以,大人想要温和一些的,我这里有麻醉用的药粉,不致命。”
“那你给我装两管,我藏在袖子里。”宋虔之让陆观和周先各自挑选,等苏副将装好以后,他拿过来,研究上面的机关。
“只要推动其柄,就能将药粉发出……”苏副将话音未落,扑面而来一鼻子药粉,他知道不能吸气,却又不可能不吸气,两眼圆瞪着还是吸了一口。
咚的一声苏副将倒在了地上。
宋虔之:“……”
“我就用这个吧,飞针。不知道喂了毒没有……”周先惴惴不安地收起两管飞针,又带了几个梅花镖。
“你用什么?”宋虔之兴致勃勃地研究苏副将的百宝箱,“要不用飞刀,你练过吗?”
陆观选了二十把飞刀,一枝吹箭筒,但他没有收起吹箭筒,而是问周先会不会用。
周先笑了:“麒麟卫的人,没有不会用暗器的,给我吧。”
“我陪宋虔之露面,你躲在暗处,以掀桌为暗号,你就把她们放倒。”陆观说。
“行,但是我不知道这个飞针有毒没有……”
“应该没有吧,你看看?”宋虔之让陆观看。
陆观看了看针上微弱的反光,还给周先,说:“就算有,也不是剧毒。你一个麒麟卫还怜香惜玉?”
“麒麟卫也不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啊。而且我现在不是麒麟卫的人了,陆大人,宋大人已经说了我是他的人。”
陆观冷冷瞥宋虔之。
“我说说而已。”宋虔之讪讪道。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周先明显喜欢女人,昨天晚上陆观那么大动静,周先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周先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坐在一边,提出了一个问题:“苏副将怎么办?”
“把他放到床上去,等劲儿过了自然就醒了,正好我们也知道知道这麻药的劲儿怎么样。”
于是周先听宋虔之的吩咐把苏副将抬到床上。
宋虔之拿着昨天晚上写的那张纸,研究了一会,得出一个结论。苻家的好子孙,一个苻明韶,极大可能勾结阿莫丹绒。一个苻明懋,显而易见已经从黑狄搬来了他舅舅的兵。
宋虔之不禁感到滑稽,继而又是一股悲凉袭上心头。他听见帐外的马蹄声,集结的号角吹响,宋虔之让周先去看看。
不一会儿,周先回来禀报,说白古游率领两万人去攻敌营了。
宋虔之走出帐篷。
排列整齐的一队队士兵从他的面前跑过去,人人脸上都带着刚毅之色,这些人不会都回来。
宋虔之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目送将士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