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慕车厘子色的红唇弯起小小的弧度:“英婆婆,辛苦了……”
“小姐,你?别这么说……”英姑眼眶泛湿,用衣角掖了掖:“快去看看太太吧,她等了你?一天。”
叶依慕推开朱红色的门,陈景珍正站在窗边,腰板僵直,貌似很紧张。她听见动静,偏过头,神情既高兴又忐忑:“小慕,你?来啦?”
陈景珍显然有点紧张过头,手?足无措地,想要上前一步,却又不敢上前似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你?……刚下飞机累不累?吃东西了吗?”
叶依慕看着陈景珍颊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几缕白发,嘴唇嗫嚅了下。
“妈妈”那声称呼始终卡在喉咙,叫不出口。
她视线在屋内游移,像是在梭巡什么。
陈景珍立刻反映过来,自问自答地说:“盈盈这孩子怎么还不来?平时这个点她都会来给我送晚饭的,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叶依慕卷翘的长睫颤了颤,手?指无?意识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梢,又轻轻抚平衣摆。
她很紧张
叶依慕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紧张。
心脏砰砰直跳,跳得很激烈,似乎有只飞蛾落在心尖上,扑腾着闪动翅膀,带来非比寻常的颤动。
许诺似乎看出她的异样,掐着她的肩膀往里走,摁在椅子上:“别紧张,英姑和姚特助在走廊守着,一看到盈盈就来给你?汇报,嗯?”
叶依慕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抓住许诺的手?臂:“阿诺,你?有没有带化妆包?我想补一补妆。”
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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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明天出院,简盈要跟着回童村,她想临走前给陈景珍多做几个菜。
简盈手?里提着满满当当三四个保温袋,下车时被人挤了一下,右手提着的芦笋汤洒出来,弄得满手都是油腻的汤汁。
进病房前,她要先去清理一下,从住院部的侧门拐进洗手?间,听见走廊外?有嘈杂的声音。
“姚特助,你?说那个简小姐是怎么样的人呀?”
简盈用手搓洗着保温袋,耳朵无意识地听着外?面的谈话。
“对呀,姚特助,你?是三朝元老,一定?知道点内幕。这个简小姐一定?是叶总心尖上的人吧?要不然她不会?丢下sunmmer这么大的案子,今天可是天启集团和sunmmer的签约仪式,她却交给魏副总┄┄”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不同于刚才两个软糯的声线,这个人的语气颇为严厉:“董事长也是你们背后可以议论的吗?”
天启集团?
叶总?
简盈整个人都顿了顿,还没等她回神,耳边又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姚特助,你?们叶总问她的化妆包带了没,没有的话,尽快去C柜买一套化妆品。”
是许诺的声音!
简盈死死地拽住保温袋的一角,手?和脚微微颤抖,脑子也被许诺的话生生空了片,嗡嗡嗡地炸开。
叶依慕来了!
她在B市,而且就在这个医院,离自己只有百米距离。
简盈单手?撑着盥洗台,重重地合上眼,沉默许久才缓缓抬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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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依慕已经在病房里干等了两个小时,她穿着件米白色的收腰衬衫,锁骨微微敞开,黑色的铅笔裤是九分的款式,细瘦的脚腕露在外面。
B市和S市相隔万里,温度相差好几度,叶依慕手?撑着窗台,眼底噙着水雾,鼻尖冻得微红,却依然不肯挪动半分。
她痴痴地望向走廊处,长长的睫毛碎着两片落寂的阴影。
陈景珍心蓦地酸涩无?比,她走过去将外?套拢在叶依慕肩头,轻声安抚:“别急,盈盈可能是错过一班车,我去门口看看。”
陈景珍刚转个身,门口就窜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拎着两个格子帆布保温袋。
“谁是叶太太?”小男孩探头问。
陈景珍茫然地走过去:“我是。”
小男孩把帆布袋高高举起,声音脆生生的:“刚刚有个小姐姐,叫我把这个饭盒交给你?,姐姐说她明天不会?来┄┄”
小男孩话没说完,叶依慕就脸色霎变,猛地一下转过身,绊到高脚凳,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响声。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用最快的速度追到门口。
可哪里还有简盈的影子?
“盈宝……盈宝……”叶依慕喃喃地低声呼唤,希望简盈仍然像以前一样,只要自己一叫她名字,盈宝就会立刻扑进她怀里。
可,再也不会?了。
简盈在躲她!
她不愿意见她!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盈宝的影子。
叶依慕的心口像撕开一道口子,无?数冷风灌进来,呼吸之间都是挤压到极致的疼。
她捂着心脏撑不住那股猛烈的痛,半跪在地上,痛到她只能把胸前的衬衣抓出杂乱的折痕。
眼前的世界变得混沌起来,叶依慕的视线模糊成一团,只能看见无?数黑点在眼前移动。
陈景珍三步并两步地跟过来,将?意识涣散的叶依慕搂进怀里:“小慕……别这样……孩子,别哭……妈妈再替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