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的时候,柳芽正端着一盆花,坐在自家的门口处,眯着眼,像是在乘凉。
听见钟毓门口的动静,睁开眼,朝钟毓看来。
“钟姐姐,你回来了啊。”
依旧清脆悦耳的声音,但听在钟毓耳朵里却难以再起波澜。处于读书人的礼仪,她仍是客气地朝柳芽点头,便不再出声,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她此刻很不舒服。
不仅仅是因为浑身湿透了,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肌肤上,更是来自内心的不舒爽。
钟毓将湿衣服脱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才终于扭头看向身后的鬼爷。
“您认识那位公子。”
钟毓这话完全不是在问鬼爷,而是十分肯定地质问他。
她并不是好人,也不会乱发善心,好不容易跳下水救了个人,结果鬼爷却告诉她。
你多管闲事了。
兜头便泼来一滩冷水,任谁都不可能会高兴的。
鬼爷嘴里还含着刚才在街上买来的糖葫芦,一双狭长上挑的眸子微眯着,透露着一丝冷淡。
“岂止是认识,还是深交。你觉得小爷跟他像吗?”
钟毓被问得莫名其妙,打量了鬼爷几下。脸色青白,鬼气十足的鬼爷与刚才那位贵气的公子……
“不像。”
五官不像。
气质不像。
鬼爷好看是好看,但不知是入了鬼道的缘故亦或者是其他,鬼爷举手投足都古里古怪的。说不上粗俗,但也不算优雅,气质十分矛盾。
鬼爷却是挑了挑眉头,咧嘴一笑。
“可惜了。小爷与他是兄弟。”
这话,倒是把钟毓吓到了。
鬼爷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光他是她的未婚夫这层身份已经够惊人了,居然还有这一层身份。
饶是钟毓再冷静,此刻也只能借着冷却的茶水平稳下混乱的心境。
“你这番吃惊,小爷也是料到了。你以为你好心救了他,可是你就没想过那人根本无须你救他吗?或许,人家是在等其他人救他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把别人截胡了。
钟毓一张脸涨得通红,一股怒气冉冉于心中升起,却因为茶水而被呛到。
咳嗽了半天,钟毓才稍微缓过气,手指颤抖地指着鬼爷,一脸莫名其妙。
“就算你与他是兄弟,但你也不可污蔑他人吧。”
鬼爷没有回答钟毓,粉色的舌头缓缓舔着最后一颗糖葫芦,上挑的眉眼邪魅如丝,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冷光。
污蔑。
这二字是绝无可能会用到那人身上。
钟毓离开岸边之时,他还站在那人身旁。
那人眼底的气急败坏隐约可见。
可惜,钟毓这个糊涂蛋却瞧不见,当真以为位光风霁月的俊人。
那人的目光所见之处只有一女人的身影独立着。
***
钟毓的晚饭做得很简单,一碟自己泡的咸菜,就着中午剩下的肉酱汁,配着一碗米饭,便成了。
鬼爷与钟毓一块上了饭桌。
鬼爷的晚饭是一碗蒸蛋。
这蛋还是隔壁柳芽送来的,说是因为钟毓替他给远在外地的姐姐写家书的酬金。钟毓不喜吃蛋,柳芽却送了一篮子的鸡蛋。
鬼爷还站在背后,一双美目瞪得简直可以把钟毓吃下。
要不是鬼爷最后发话说他想吃蒸蛋,这蛋钟毓是肯定不收下的。
钟毓的厨艺不算好,所幸可以应付日常吃食。虽说,鬼爷下午的话惹恼了她,但她还是大度地准备了鬼爷的晚饭。
钟毓一边就着咸菜吃饭,一边抬眼瞅对面的鬼爷。
鬼爷的手正稳稳地捧着碗,一手拿着木勺子,吃相优雅。虽,钟毓的肉眼看不见蒸蛋有慢慢减少,但鬼爷的嘴巴不时地蠕动着,那粉色的舌头顺着嘴角撩动着,看得钟毓倒是脸红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