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冷眼瞧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此人西装革履,外貌英俊,但眉目阴郁憔悴,瞧着有股颓意。转念间,裴舒就知道他的身份,平静地喊出他的名字:“程以南。”
程以南站到裴舒面前,隔了几步的距离,听见她客套疏离地称呼自己,心里说不清是烦闷还是暴躁。
他定定望向她,距离近了,才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想不起有多久没见过裴舒了,自从她去清湾别墅闹过一场后,他为了敲打她,故意冷落她,一直没回家。后来,裴舒出国散心,又是一段时间没见。等到她从国外回来,莫名其妙闹离婚,程以南心里气恼,刻意避而不见……到了今天,他终于按耐不住来找她,才发现她似乎变了许多。
人还从前的模样,五官没有太多变化,然而,身上的气质全然不同。她看起来比他记忆中的模样清瘦了,不显憔悴,反倒精神。她穿着及膝风衣,黑色长靴,身段玲珑,长发披在肩后,给人一种利落又曼妙的感觉。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她莹白润泽的脸上,望入她仿佛糅了星光的眼眸,她的笑容温婉却又极为冷淡。
程以南越是看,越是心乱,恍惚觉得这不是自己熟悉的裴舒,她身上的气息让他陌生,失措。
裴舒被程以南喊住后,就见他自个儿站在那发呆,一时没猜透他目的,便开门见山道:“你怎么在这儿?”
程以南被她这一问陡然唤回神,方醒悟过来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的视线紧盯着裴舒,问的却是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声音晦涩道:“他是谁?”
裴舒工作一天已经很疲惫,没耐心应付程以南,况且觉得这人太自大自恋,丝毫没搞清楚情况,瞥了程以南一眼,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看你也没什么重要事。”
说着就打算和裴炎一起离开。
程以南被她冷淡的态度猛地刺了一下,沉声道:“裴舒!我想跟你谈谈。”
裴舒顿住,抬眸:“你说。”
程以南一噎,视线朝裴炎看了一眼,意思是让裴炎离开,他要和裴舒单独谈。
裴舒顺着程以南的视线望过去,恰好裴炎也转头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裴炎站着一动不动,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对一切都不以为意,只听从裴舒的安排。
裴舒不自觉对他一笑,笑容很快收煞,转头望向程以南的时候又换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淡淡道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炎哥不是外人。”
程以南脸上忽青忽白,马上又控制住,眼神不善地打量两人一会儿,眼瞅着裴舒即将不耐烦了,才嗓音干涩地问:“是不是你做的?裴雄和叶瑞,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还有西曼的项目!”
他问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裴舒,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他想知道她是心虚的,抑或是惊讶的,是后悔的,还是得意的……
然而他到底是失望了,裴舒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眼里,没有迷恋,没有往日炽热的爱意,甚至连些许的恨意都没有,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是我做的。”她承认得很畅快,没有隐瞒的意思。
她报复他,对付他,既不感到后悔,也没感到一丝快意。
她看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的路人,路上擦肩而过,就过去了,不会回头看哪怕一眼。
程以南突然偏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极力压抑翻腾的情绪,声音艰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舒的声音微微有了些起伏,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纳闷:“我不是说过了?你把离婚协议签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程以南嗖的一下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盯着裴舒,气得浑身发抖。就为了离婚!就为了能尽快离开自己,她竟然不惜一切?!程以南难以置信,只觉气血上涌,五内翻腾。
裴炎适时站了出来,挡在裴舒身前,一脸警惕兼不悦地看着程以南。
程以南看见裴炎一副保护的姿态,又见他气度不凡,通身矜贵,不由得想起视频里那个护在裴舒身边的高大身影,猛地反应过来,冷声道:“是为了他吧,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报复我,原来是找好了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