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符纸都是贫道亲手所画,您夜里睡觉的时候,贴在床头,可保恶鬼不敢入梦。”
楚渊神色淡淡,本来只想开口,让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即可。
然而,当他看见谢容姝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尽是希冀之色,话到嘴边,却成了:“倘若贴了这些,还会做噩梦,又该如何是好?”
谢容姝杏眸微怔。
她原以为,宁王或许只是为了向皇帝示弱,才会扮出怕鬼的样子,让她们来配合演戏给皇帝看。
没想到竟是真的怕鬼。
“殿下不要怕。”
谢容姝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素手拿起一张符纸,柔软的指尖熟练将符纸折成护身符的形状,递到楚渊面前,笑着道:“这是贫道亲手所制的护身符,殿下把它戴在身上,可以驱邪去灾,保佑殿下邪祟不侵。”
尽管谢容姝易了容,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干净的杏眸里像被人撒满了星星,尤其是唇边那两枚小小的梨涡,好似有蝴蝶在振翅飞舞。
楚渊有一瞬间的失神,只是随即,被他垂眸掩去。
他修长的手指,从谢容姝手里接过那枚明黄的护身符,只觉得有股暖流从指尖传进他的胸腔,心都在发烫。
“多谢。”破天荒的,楚渊说出这两个字。
声音依然淡淡,可谢容姝却能感觉到,有一种郑重其事又发自肺腑的真诚。
宁王虽然凶狠,可他却是个很好的人呢!
“不客气,都是贫道应该做的。”
谢容姝第一次觉得,画符也能宽慰和帮助到别人:“这些要是不够用,殿下尽管开口,我随时都可以帮殿下做。”
楚渊:……
*
第二日,谢容姝早早起床,同念真和三喜打个招呼,独自一人,带上两个王府侍卫,换了身胡服男装坐马车去了西市。
昨日在送葬队伍里面见到徐怀远,让谢容姝意识到,前世的命数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
她所能做的,只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才能掌握先机。
前世的长兴侯世子王晋源,和徐怀远都是扳倒姜家的幕后黑手之一。
姜娴与前世的她,又死于同一种毒药之下。
可见,王晋源和徐怀远定然早就有交集。
谢容姝直觉认为,查出那个“玉殒”之毒的来历,或许能够解开这背后的谜团。
说不定也可以知道,这一世徐怀远为何会提前出现在姜家。
“客官,里面请。”
福源楼是西市最大的酒楼,谢容姝直接上二楼,挑了个临窗的雅间坐下,点了壶好茶,透过半卷的竹帘往下观望。
窗子下头,是西市最出名的蛮夷巷,乃京城胡商的大本营。
那日谢容姝在长兴侯府,短暂窥探王晋源的记忆,曾看见有王晋源和胡人交易玉殒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个胡人有一头火红的卷发,极为醒目。
两人的交易地点,便就在这间酒楼里。
谢容姝刚坐下不久,便听见隔壁窗子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说废话,到底能不能找,不能找的话,爷去找别人了。”
“最近风声紧,黑市都不敢开了,您要的东西,找是能找到,可是要加价的。”
“加便加,只要能弄来,爷额外再给你五百两,你看如何?”
“您在此稍待,小人这就去给您寻来。”
谢容姝蹙了蹙眉。
是姜砚表哥的声音。
姜砚怎会在此处?他要买什么?
她站起身,正想去隔壁问一问——
忽然想起如今并未同表哥相认,便讪讪坐了回去。
只能盯着刚刚跑下楼,又鬼鬼祟祟往巷子里面走的男子看。
从谢容姝坐的窗子往外看,虽然能看见蛮夷巷大半个巷子里的动静,可终是有无法看到之处。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不知钻去何处,消失了踪影。
待到那人再出现在谢容姝的视野里,手里多了一个蓝色织锦的包袱。
谢容姝看见那个包袱,腾地站起身——
那包袱正是她曾经在王晋源记忆里见过的,王晋源和胡人交易玉殒时,胡人用来装玉殒锦盒的包袱!
没想到姜砚表哥,竟然跟她一样,来查玉殒的来历了!
“爷,这是您要的东西,整个蛮夷巷就只剩下这一件,您今日找上小人,可真算是找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