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殿下从哪请来这么可爱的两位小道长?”三喜公公笑着打趣:“难不成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
承安把长兴侯府发生的事,言简意赅跟三喜公公说了一遍,嘱咐道:“殿下吩咐,将两位道长安置在观月阁。”
“观月阁?!”
三喜公公瞪圆了眼睛,看向谢容姝和念真时,眼底多了几丝探究之意。
宁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外院和内宅之间,用一座人工湖隔开。
观月阁就坐落在人工湖的东侧,紧邻王府东侧门,既不属于外院,也不属于内院。
宁王在京城的时候,素日里也会歇在此处。
而此番,竟让两个坤道住进去……三喜实在想不通。
谢容姝自然不知道三喜在想什么。
只是她好歹也做过两年侯府夫人,当她跟在三喜身后走进观月阁,才发现以她和念真的身份,宁王亲自安排她们居住的地方,规格委实太高。
这是一处水榭改良而成的院落,正面三间上房,东西各有两间厢房。
上房临水而建,靠近水的一侧,是可拆卸下来的雕花门窗,待到夏天荷花满塘之时,将门窗卸下,便是一处极好的观荷赏月之处。
屋内一水儿都是黄花梨的雕花家具,布设虽然样式素雅,却皆是华贵的宫锦裁成……
“公公,此处太过奢华,贫道二人乃方外之人,住在此处恐有不妥。”谢容姝婉拒道。
三喜公公因着这话,更高看谢容姝几分。
“道长有所不知,此处紧邻东侧门,方便进出王府,两位道长是殿下的贵客,须得在府上住段时日,住在此处进出王府最为方便。若道长不喜欢这屋子的陈设,明日老奴命人撤换下去便是,还望道长们切莫再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谢容姝也不好再推辞,同念真一起道了谢,自知身份不敢去住上房,各自在西厢选了一间厢房住下。
待到夜深人静,整个观月阁只剩下谢容姝与念真二人时,念真总算问出她心中的疑问:“念心,昨夜在长兴侯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我二人为何会在清晖院?你又怎会知道长兴侯世子那么多阴私?”
念真是同谢容姝一起长大,对谢容姝的能力虽未全部知悉,也知道不少。
今日这样的谢容姝,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见过的。
谢容姝看着念真困惑的眼神,想到这几日经历的种种,于自己来说是一种新生,于念真来说又何尝不是。
前世念真死于长兴侯府灵堂的大火,此生谢容姝虽助念真逃过一劫,却也改变了念真的命数。
未来……念真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模样,谢容姝无法预测,更无从干涉。
谢容姝知道,自己如今能做的,除了尽最大能力保护念真以外,还要让念真知道世事险恶,学会警惕和自保才行。
“念真,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谢容姝将自己前世的经历,挑挑捡捡,告诉给念真知道。
也将自己前世没能救出念真的自责与悔恨,当面向念真忏悔。
念真听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疼地将谢容姝拥进怀里,像幼时照顾生病师弟时常做的那样,轻拍谢容姝的后背,安慰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纵然在梦里我真死在灵堂里,也一定会庆幸,那夜守在灵堂的人是我,不是你。在梦里,你受苦了……从今往后,师兄来保护你,绝不再留你一个人……”
这是自前世外祖母病故、姜家出事以后,谢容姝第一次感受到发自真心的疼惜和安慰,她早已习惯紧绷的后背慢慢放松,泪水像决堤似的涌出眼眶,像儿时那样,在念真怀里痛哭失声。
*
宁王府,与观月阁隔湖相对的倚风阁。
黑暗里,宁王楚渊负手立在窗前,遥遥看着湖对岸亮起的烛火,他向来冷硬淡漠的侧脸,因着那簇烛火变得柔和。
“殿下,王家请了太妃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情,求太后娘娘出面,舍了王晋源,保下长兴侯这个爵位,太后娘娘已经应下了。”暗卫低声禀道。
楚渊凤眸微沉:“他们既想留爵位,便如他们所愿。吩咐下去,爵位留下,活人,一个不留。”
暗卫领命退下。
一旁的三喜公公走上前,担忧地道:“殿下,老承恩公病逝前,让您一定要韬光养晦,不得已万勿回京,您动了王家,若皇上知道……怕是再也不会放您去军中了。”
“无妨。”
楚渊唇角勾起淡淡嘲弄:“他是天子,就算我身在千里之外,他若想让我死,我便不能活。与其这样,倒不如按我的意愿来活。”
三喜公公迷茫地问:“那殿下的意愿是……”
楚渊转身,深深看他一眼,淡淡道:“明日把库房里贵妃赏赐下来的布帛、首饰都理一理,挑些好的送去观月阁……从我府上出去的人,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瞧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