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居正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他手背上通红的印子,细长的,四条。不难猜出是被什么打的。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崔二郎,我真服了你了。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崔晋庭已经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骏马就蹿了出去。懒得跟薛居正叽歪,有这个功夫,他赶紧温习、牢记并回味方才那瞬间的飞来之福才是。
恩哥儿洗完手回来,就看见姐姐愣愣地站在石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有惊,有怒,又似乎想笑,糅合着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很是复杂。
“姐姐,怎么了?”恩哥儿上去摇摇她的手。
瑶华一下子回神,强笑了一下,“没什么,被一只大猫惊着了。”
闵婶也过来了,“姑娘没被猫挠着吧。”
瑶华脸一烫,“没有。”她想了一会,有点牙咬切齿的道,“回头多买几把鸡毛掸子放在家里,再碰上野猫乱伸爪子,非狠抽一顿不可。”
闵婶默默记下了。
四人接着向前走去。没过多久,迎面就走来几个年轻男子。瑶华想起了崔晋庭方才的警告,立刻避到了树后。
那几个人走过,并没有在意闵婶他们。为首的青年身材高瘦,脸有些长,昂首阔步,一看就是位居人上的傲气。瑶华待他们走远了才出来。牵着恩哥儿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不远,就看见瑶芝身边的一个婆子立在门前,一看瑶华过来了,似乎被唬了一跳,“华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瑶华故作不解,“刚过来。前面有人在打架,拦住了路,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只好绕路过来。”
“啊,没冲撞姑娘吧?”
瑶华摇头,“那倒没有,我们看见人就远远避开了。一路都躲着他们走。”
那婆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华姑娘里面去,二姑娘等了好一会儿了。”
瑶华带着恩哥儿进了客房时,就看见瑶芝侧身坐在屋内的矮榻上,那榻上的茶几被推到了矮榻的一侧放着,因此矮榻上的空处,莫说坐两个人了,就是躺在上面打滚都够了。
这屋里只她一人,连个侍奉的丫鬟婆子都没有。
瑶芝甚至没发觉有人进来,粉面微垂,一副含羞带涩,回味无穷的样子。
瑶华心中暗暗摇头,只能出声提醒,“二妹妹怎么了,脸这么红,莫不是吹着风了?”
瑶芝一惊,“啊,华姐姐什么时候来了。是啊。刚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外面冷,屋里热,正有些晕沉沉的。”
瑶华忙对那婆子道,“赶紧回去,请个大夫给你家姑娘看看,这要是发起热来,得多遭罪啊。”
瑶芝笑了笑,“也好。”她该见的人已经见到,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紫霄宫。
瑶华不耐烦再与她虚与委蛇,便对那婆子道,“你们车快,赶紧赶回府中,照顾你家姑娘要紧。不用顾忌我们,我们有车,自己回去就行。”
瑶芝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真对不住华姐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瑶华笑着送走了她,带着恩哥儿坐上马车,赶紧离开了紫霄宫。
一路上,马车颠颠簸簸,瑶华的心里也上上下下不得安宁。瑶芝这么明目张胆地会情郎,还有身边的婆子放风,那也就是说和家的长辈肯定是知情并且首肯的。能让和煜或者蒋氏连脸面都顾不上的,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公子。难不成是哪位王亲贵胄?
可是,瑶芝尚与崔家大郎有婚约在身,要想嫁给更好的人家,背着这个婚约又怎么可能?
喊她亦或瑶兰过来陪着一起烧香,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罢了,大不了这段时间,她也装病好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陪着瑶芝来上香了。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到了家门。瑶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恩哥儿在一旁道,“二姐姐可是闹出什么□□烦了?”
“为何这么问。”
“我看姐姐一路上眉头紧锁,腰肢板正,一刻都未曾松懈。想必是遇上难事了。”
一股热意轰得一下子从心头涌起,瑶华两颊滚烫,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是不提,她已经快将那事忘掉了。
“没事,没事。我们最近跟那边少走动,想来也碍不到我们。”瑶华深吸一口气,将心思放回恩哥儿身上,“今日都没吃什么正经东西,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姐弟俩手拉这手,走进了院子,闭上了家门。将那些烦人的,恼人的,统统锁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