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霖从挨挨挤挤的人?群中勉强脱身?,几步来到路域身?旁:“准备上?台了?”
路域把吉他放下,点头:“嗯,下一个就是。怎么把衣袖折上?去了?不冷么?”
关霖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口,顺手展平:“刚刚有点热。”
台上?的乐队正好结束表演,彭倩在前面叫了一声路域,几人?收拾东西,准备上?台。
“一会儿记得好好看你男朋友表演,”路域勾起唇角,仗着角落昏暗,他凑过去,在关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贴在他耳畔轻声道,“这?歌是写给?你的,也是唱给?你听的。”
他眼底蕴着笑意,背着吉他走到舞台旁,接过彭倩手里的话筒。
关霖的心跳频率加快了几分。他没再抗拒台前人?群的拥挤,而是专门找了前排的空隙走过去,不算太近,却足以看清路域的面容。
台上?灯光很亮,他不知道路域能不能看见他。
却见路域在台上?站定,一众欢呼与惊讶声中,他抬眸看向人?群,冲着关霖站的地方眨了下眼。
关霖周围的人?都大声尖叫了起来,特别是几个小姑娘,像是要喊破了喉咙。
关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可能是稳不下来了。
他知道,路域是在和他互动。
仿佛隔着万千人?潮,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有了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路域调了下立麦,一双含情?目撩起,冲着台下漫不经心一笑:
“就不自我介绍了,了解我的都知道,不了解的听完一首歌也就知道了。”
“路域!你这?一年?死?哪去了!!”台下穿来一个姑娘撕心裂肺的喊,“老娘爱你!!!”
“老子也爱你!!!”另一个男声不甘落后地喊。
混乱的喊声与口哨此起彼伏,路域笑着按动手指,迅速拨动吉他弦,小小地炫了个技,将那些凌乱的声音压了下去。
“嘘,”路域垂眸,看向自己?的麦,眼底带着淡淡笑意,“justlisten。”
“这?首歌,叫《妄念》。”
歌曲的开头很安静,空空荡荡,像是身?处无人?之境。
少年?清朗干净的声音自的深谷而来,携一阵清风,却又有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孤寂。
茕茕孑立,迷茫堆砌了整颗心脏。
很快,那颗被遗落的心开始不安,开始躁动,开始歇斯底里。
路域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而沉浸入歌声的人?,仿佛被蒙上?眼睛,被夺取呼吸,海中而生的孩子重归海底,所有挣扎中的咆哮与哭泣都无传达,连眼泪都融入海水。
就在即将崩溃的某个瞬间,所有绝望戛然而止。
那是奇迹般的相遇。
所有的声音骤然扬了上?去,如同深渊里的人?看见久违的阳光,误入沙漠的鹰得见绿洲,战争中的孩子拥抱维和军人?。
是拯救,是新?生。
枯木抽枝发芽,混沌的世界初见天地,一个个原本遗憾的故事终得圆满,家人?相见,恋人?拥吻,余生还有许多年?。
而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次遇见,源于那个命中注定、已经再无法离开的人?。
所以,救赎背后,潜藏着刻入灵魂的占有欲。
电子琴的最后一个音落下,在清冷的灯光下,路域垂下眸,捧着麦,以气音念出一句:
“自此,你是我唯一的妄念。”
一秒,两秒。
短暂的寂静后,是铺天盖地的尖叫声,路域的目光却越过无数张狂热的脸,只与那个在人?群中几乎看不分明的人?视线相接。
片刻后,他轻轻笑了笑,拿下麦,冲着人?群道:
“我爱你。”
“我也爱你!!!!”台下的人?接二?连三的喊,因为一时?的兴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路域这?句话的指向性。
只有那个神色清冷的少年?,他的眼神渐渐柔和,染上?了几分温柔。
他看着舞台上?那道仿佛发着光的身?影,唇齿呢喃:
“我也爱你。”
-
一年?半后,初夏。
蝉早早地燥了起来,空气里有了几分焦灼的意味,阳光失去了春日?的温和,逐渐热烈刺眼。
关霖翻了一页书:
“法国大革命的历史意义?”
“呃呃,是一次广泛而深刻的……那啥来着……”尹星支支吾吾。
旁边的彭倩放下写数学题的手,瞪他一眼:“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摧毁了法国的封建□□制度。”
尹星连忙点头:“记住了。”
他在本子上?给?这?条画了个标记,看了一眼桌角上?的日?期:“明天就去拍毕业照了……路哥能赶回来吗?”
关霖翻术的手顿了一下,沉默几秒,道:“应该吧。”
三个月前,路域结束了艺术校考,本来准备回学校继续学习文化课备战高考,谁知他之前发布在网页上?的一首demo被国内一个知名的娱乐公司看重,有意和他签约。
那个公司是路域小时?候曾崇拜过的一个歌手在退圈前的公司,他们?极为看重作品质量,签人?也向来谨慎,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路域便答应了签约。
尽管知道路域快要高考,但公司要求严格,这?段时?间路域便在学校和公司两边飞,有时?候两三天都睡不了觉。
关霖本来也心疼他的劳累,但看见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后,便没再说什么。
他把手里的那本手写的资料摞好,足有半厘米厚,里面记载了路域文综三科的重点薄弱项,而这?样的资料还有三本,每一科一本。
他没法在路域公司那边帮上?忙,就只好发挥自己?的长处,让路域在学习上?能更轻松些。
次日?拍毕业照的时?候,正是六月一日?。
明明还有一周才高考,但大部?分人?却都有种解脱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