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积福,”伙计说,“我之前杀了太多人,这辈子可能还不清。”
宋霁点点头,看着漫天的雪花片子陷入了沉思。
“最近处处都在招募兵卒,你可知道?”伙计看了他一眼,“我听说,还特别缺军医。”
宋霁一怔,转头看着他。
“你要是想躲着什么人,进军营最方便了,”伙计看着前方的路道,“你觉得呢?”
蓝八一觉醒来便觉大事不妙,人不见了,还是在开小差睡着时候不见的,这掉层皮都不够用的!
蓝一还没睡醒就被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一听事情,赶紧召集了留守的六名暗卫,六个人还没商量出谁去追谁去报信的时候,秦既明就带着秦承兴回来了。
秦承兴进宫,秦既明掉头就先到了王府,见六个大男人一字排开,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他。
秦既明抽了抽嘴角,翻身下马,“怎么?犯错儿了?”
蓝八上前一步,“属、属下办事不利……”
“师父跑了?”
蓝八点了点头,心一横,扯着嗓子道,“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
秦既明拉过他,在他胳膊上嗅了嗅,肯定道,“师父给你下药了。”
蓝八懵着看他,秦既明弹了一下他的脑壳蹦,“师父想走,谁也拦不着。”
他早就料到,宋霁一旦知道他已经了解真相,定愧疚地无颜相对,他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给他解释,他和秦既白早已一具盛着别人灵魂的躯体。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秦既明心底叹口气,转身上马,却是往皇宫的方向。
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在父皇的驱逐下保护宋霁,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去找他应当会更好。
他刚到宫门口,就见一顶小轿停在一旁的偏门,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秦承远被太监一脚踹了出来,要踹上马车,见秦既明才停下了脚。
秦既明点点头,骑在马上未动身,俯视着秦承远。
那个曾经跋扈骄纵的少年失去了母妃和家族势力的庇护,如今仿佛老了十岁,面黄肌瘦,可就算他犯了滔天大错,皇上却还是未处死他。
不像十年前他逃出宫的时候,身后是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护送他的侍卫一路走一路死,溅在身上的血迹还未凉透,又染上了新血。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秦承远问这话的时候,眼里没什么戾气,只是一片死灰的空白。
“巧合罢了。”秦既明还是翻身下了马。
“呵……竟然只有你没变。”秦承远勾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母妃不过刚走,一个个的,都给我脸色看!”
秦既明哼了一声,“谁不是呢?烧死先皇后的时候,谁能想到这一天?”
“害死先皇后的时候我母妃的确有一份,”秦承远看着他,挑了挑眉,“但,是丽贵妃挑唆的。”
“哦?”秦既明似笑非笑。
“秦承安,你也不想一想,刺杀圣驾的时候到底为什么守卫松懈?”秦承远眯起眼,“是,官兵和胡人勾结,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母家向来以文称道,丽贵妃一家才是武将出身。”
“既然知道,”秦既明道,“当年查那么紧,怎么不跟皇上说?”
“皇上费那么大周折,最后也没能治武家的罪,我?”秦承远嗤了一声。
秦既明勾了勾唇角,低声道,“那你怎么不想,当年查了这么久,怎么都没查到西北军呢?”
秦承远一愣,两只眼钉在了他脸上,“你什么意思?”
“若是彻底击退了胡人……”秦既明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是彻彻底底地,那么宣儿何愁回不来呢?”
秦承远眯起眼打量他,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十二月底,新年如约而至,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处一片张灯结彩热闹景象。
今年的冬雪格外的大,皇宫的大小院里都堆满了积雪,白雪皑皑的一片,踏上去松松软软,一步一个脚印。
秦既白托腮坐在怡宁宫的院子里,太后身边的宫女经历了上次的事儿,几乎是死的死,没死的都进了刑部,秦承宣和秦承娴都被关了禁闭,不让任何人见,怡宁宫冷冷清清的。
秦既明下了早朝,来怡宁宫探望太后,就见秦既白一人坐在院中,茫然地看着漫天大雪。
“怎么不玩雪?”秦既明坐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不是老想来京城看雪吗?”
秦既白把头埋在膝盖里,“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师父第一次没有跟我一起过年。”
秦既明摸着她的头,仰头望着白花花的鹅毛大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父,你是否也在与我看同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告一段落辣,之后地图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