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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东隅桑榆(1 / 2)


眼看着官船离京城越来越近,想到用不了多少时日,自己又会落入往日那个可怕的境地,卫衍的心中愈加惶惶不安。

这段时日出行在外,那些不堪的旧事,被他刻意压制在内心深处,尽量漠视遗忘,勉力维持平静的旧日模样,就好像那些不堪只是发生在梦魇里,而不是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就像躲在乌龟壳里的乌龟,只要不探出头来,就觉得自己是很安全的。但是随着京城的接近,乌龟壳上渐渐出现了裂痕,祁阳府码头上的那个清晨,简直就像是有人用个大锤子,在他的乌龟壳上狠狠砸了一下,直接把他的保护壳砸得粉碎,露出了脆弱的本体。

他仔细回忆那夜意识迷离之际,皇帝在他耳边的那些谆谆嘱咐,想起当时皇帝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根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定了定心神,才开始小心计算,这趟出门,到底犯了皇帝哪些不许。

当然计算的结果是令人绝望的,基本上一二三四五,每一条他都犯了。卫衍预料到回京后会遭受到的那些惩罚,就觉得头皮发麻膝盖发软。这趟出门,一下子犯了这么多错,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从皇帝的榻上爬下来?

如果可以,真不想回去。

卫衍呆坐着考虑对策的时候,脑中忍不住冒出了这个念头。

当然这仅仅是他惶恐不安时的痴心妄想,先不说家人朋友他放不下,就算他孤身一人,并无家人朋友的负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也不是说说好玩的。

哪怕他跑到深山老林里面与野兽为伴,只要皇帝想抓他,肯定也能抓到,就看皇帝愿不愿意费这个力气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境况恐怕会比现在惨上千倍万倍。

跑是不能跑,也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或许过了这些日子,皇帝已经有了新欢?卫衍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快死的心又活了一半。

皇帝当时说过,只要有了新欢就会放了他,他这次出来这么久,按常理计,皇帝必不会独守空榻,榻上肯定早早有了新人,早就把他抛到脑后了,哪还有空和他计较。

这么一想,卫衍又开始觉得前途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灰暗,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命人降了半帆,尽量拖延到京的时间,仿佛他晚到一日,皇帝有了新欢的可能性就会更多一点。

卫衍就这么一边害怕,一边磨蹭着,慢吞吞地赶着路,等到他们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

官船靠岸时,时辰还早,卫衍估摸着这个时辰皇帝还在早朝,就先回府沐浴更衣打理整齐,给大夫人请过安后,又去母亲膝头磨蹭了半天,然后陪着母亲用了午膳,说了一会儿闲话,眼见着时辰已晚,实在是耽搁不下去了,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入宫去复旨。

皇帝不是在御书房召见他,也不是在日常办公的昭仁殿召见他,竟然是在寝殿召见他。卫衍在门口听到内侍的通传后,脚步就开始沉重起来,好不容易挪到了寝殿门口,他又在门口徘徊上了,一会儿整整冠帽,一会儿理理衣襟,死活就是不肯抬脚往里跨。

“卫大人请放宽心,陛下这几日心情极好,只要公事办妥了,其他的事情,想来陛下不会和您多做计较的。快进去吧,若陛下等急了,恐怕真的要动怒了。”他这般踌躇不已的样子,大概连守在门口的高总管都看不下去了,悄声出言宽慰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或许也可以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了高总管的话,卫衍如醍醐灌顶般突然醒悟过来,其实他先前的忐忑不安,根本就是在自寻烦恼。

这趟差事,他完成得虽然不敢夸口说完美无缺,但也是稳稳妥妥没有出什么纰漏,就算皇帝再挑剔,除非他想要从鸡蛋里面挑骨头,否则的话根本挑不出什么错来。

至于别的事?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君王应该对臣子做的要求,皇帝说那些话的时候,肯定没有当真过吧。

他竟然会为皇帝在榻上的调笑之语,担忧不安了这么久,未免太愚蠢了。而且皇帝这几日心情极好,莫不是他这些日子的祈祷终于成真了?皇帝如今有了新宠爱的人,所以心情极好?

卫衍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心态已经大变,整个人的精神气势也焕然一新。高庸见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打动了他,不过他既然肯乖乖进去了,高庸也就不再多言了。

寝殿里面很安静。

皇帝没有着朝服,只穿了件轻便的常服,半卧在靠近窗边的短榻上,眯着眼在歇息。早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在他身上,留下一身斑驳的光晕。他的脚边有两位宫女,正坐在软墩子上给他敲腿。这样的情景安静祥和犹如一幅温馨的图画。

卫衍这时候更加确信高总管所言不虚,皇帝此时心情极好。很久很久以前,哦,其实也没多久,大概也就两三个月以前,只是卫衍自己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皇帝心情颇佳的时候,也喜欢偷得浮生半日闲,安安静静地半卧着晒太阳。偶尔轮到卫衍值卫的时候,他的眼前也会出现这样的情景,那时候阳光照在皇帝俊美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虽然这种时候卫衍不敢盯着皇帝看,但是每一次都会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上一眼。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在卫衍的心里,年轻的君王永远像天神一样,只可仰视膜拜不可接近。只是后来发生的那一切,犹如一场梦魇,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卫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皇帝面前发呆,他凛了凛心神,压下了脑中的纷乱杂念,恭恭敬敬地上前俯身请安。

“爱卿平身。给卫大人赐座。”景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卫衍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不过他可以感觉得到皇帝的说话声中,带着一缕柔和慵懒的味道,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卫衍依稀记得在西山行宫时,这种状态的皇帝就变得很好说话。

皇帝的心情真的很好。卫衍再一次确定,多日来的不安终于一扫而光了。

很快就有宫女搬来个小圆墩,放在榻前,请他入座。卫衍告罪后坐下,开始一五一十地向皇帝禀告此次去幽州的各项事宜。

皇帝闭眼聆听,偶尔会微微颔首,表示他在听着,却始终没有提什么问题。

卫衍的禀告告一段落,等着皇帝开口询问,偏偏皇帝就是不肯开口。

安静的寝殿里面,本来就只有卫衍一个人的说话声,他停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那两位正在为皇帝敲腿的宫女,在这诡异的氛围里面,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声。

“陛下?”沉默了大概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卫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低声询问。

“爱卿说完了?”皇帝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在等他继续说话。

“是。”虽然皇帝脸上的表情让卫衍觉得很奇怪,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声“是”。

“没有其他事需要禀告了?”皇帝又问了他一次。

“是。”

“爱卿还是好好想一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再来回朕的话比较好。”

卫衍闻言,沉默了片刻。

公事他可以肯定没有遗漏,至于那件事,不说也罢,最后他还是回答:“臣想过了,没有。”

“既然如此,那么朕只能帮卿,好好回忆回忆了。”这么说的时候,皇帝的口气里面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遗憾,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光看他嘴角的笑容,就知道这个时候,他肯定很高兴能有机会“帮忙”。

“陛下……臣不明白……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卫衍顿时愣住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最坏的方向,试图做垂死挣扎。

但是,他的挣扎注定了是没有用的,因为皇帝已经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退下去,然后起身向他走来,拉住了他的手腕,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道:“朕会让卿明白的。”

那种温柔到可怕的语气,让卫衍在温暖的殿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景骊自上月中旬以来,心情就极好,就算看了暗卫送上来的那些密折,知道某个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胆大妄为胡作非为,他的好心情依然没有减去半分。

他一边笑意吟吟地将暗卫送上来的密折,当作政事之余的消遣看,一边在心里估算着卫衍返京的时间。纵使后来卫衍返京的时日一延再延,景骊依然被他“七上八下,一惊一乍”的表现逗得笑出声来。

既然怕他生气,就不要做这些事;做了还敢磨蹭着不肯回来见他,岂不是罪上加罪?

不过那个在路上怕得不敢回来的人,真的见到了他,倒不怕了。听他在那里一板一眼地禀告公事,完了以后还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景骊忍不住就想吓吓他。

他很宽宏大量地给了某人三次坦白的机会,可惜某人始终迟钝到不肯受教,就怪不得他要好好料理他了。

“爱卿想在哪里被朕宠幸?”景骊故意这么问,然后就等着看卫衍露出羞涩为难的模样。

果然,卫衍抿着嘴唇不肯开口,不过眼神却忍不住飘向了里面。

景骊虽然觉得在阳光下宠幸他,肯定也会很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卫衍的想法也很有道理,美味的东西就应该放在舒展得开手脚的地方好好享用才对,就没有反对,一把拖了他,往里面走去。

“竟敢把朕说的话全当耳边风,不让卿做的事,卿全都做了,相信卿一定对今日要受的惩罚做好准备了?”到了榻前,景骊一边解卫衍的腰带,一边示意卫衍帮他宽衣。

“臣没有……”卫衍虽然满心不愿意,还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唯一的小小反抗就是宽衣的动作磨磨蹭蹭,尽量拖延上榻的时间。

“卿是不是觉得朕那时候是在说笑?卿也不想想,朕什么时候和卿说笑过。”景骊见卫衍低了头不敢回话,也没在意,只管自顾自地说下去,“让朕好好想想,卿到底犯了哪些错。宿娼狎妓风流快活不算,竟然还去买了个美貌的婢女,朝夕相处巫山共游,吃干抹净以后,还把人家抛弃了事。事发以后心虚得不敢回来见朕,还敢在路上故意磨蹭。卫衍,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嗯?”

景骊嘴里数落着卫衍一路上犯下的错,手下也没有停顿,很快就把卫衍剥得干干净净,抱着他上了榻。美味在前,而且是阔别一个多月的美味,景骊当然忍不住,也不想忍。

有些事,卫衍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皇帝不可能发现,可惜皇帝在此道上浸染数年,岂是他可以欺瞒,不过是用手试了试,就知道他先前交代过的按时涂抹药膏这事,肯定也是被卫衍抛到了脑后。

其他的事倒还好说,这件事景骊觉得应该让他长长记性,免得他以后再把别人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是不是朕嘱咐你用的药膏也从来没用过?既然如此,今日就罚你在朕面前自己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卫衍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却发现皇帝神情认真,脸上丝毫没有玩笑之意,装有脂膏的香盒也很快递到了他的眼前。

“不……”卫衍摇了摇头,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皇帝命他带上的药膏一直放在行囊里面,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用。皇帝对他做任何不堪的事,他都能说服自己,因为他不敢反抗,不能反抗,所以他必须忍耐,但是让他自己来做,仿佛在身体屈从的同时,意志也一起屈服在了对方的身下。

这种事,他不愿意。

可惜,龙榻再大,也没有他可以躲的地方,很快他就被皇帝逼到了角落里。

“不?”他看不到压在他身上,正在他耳鬓厮磨的皇帝的表情,只能听到皇帝颇为玩味的声音,“卿的意思是,不做好准备要朕就这么进去?”

说着让卫衍害怕的话,景骊又亲了亲他的耳垂,继续说道:“卿的身体变得这么青涩,不做好准备就进去的话,肯定会受伤,受伤的话肯定会发热,据说发热的身体会很舒服,到时候朕恐怕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宠幸卿,这么不停来回往复,卿难道是打算一辈子躺在这张榻上?”

一辈子躺在这里?明知道皇帝这些话可能只是在吓唬他,卫衍也不敢赌。他挣扎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皇帝手里的香盒。

“好好弄,否则到时候吃了苦头可不要哭。”

皇帝此话一出,卫衍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已经明白,皇帝今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咬了咬牙,一狠心之下,就准备乱来。

景骊故意将话说得很荒唐,其实就是想看卫衍羞涩难忍的表情,却不料卫衍被他逼得脸色苍白神情木然,顿时他的兴致大减,心里也莫名不舒服起来,在卫衍不把身体当自己的身体,准备蛮干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

“算了,亲朕一下,就饶你这一次。”好吧,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终于不得不承认,与木头玩榻上情趣的自己真的是个笨蛋,还是个屡教不改的笨蛋。

其实在某根木头只肯接受一种那事姿势,其他的姿势就算更舒服,也会被他视作惩罚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在木头的脑袋里面,是没有情趣这两个字的。

听到皇帝这么说,卫衍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改了主意,但是很怕皇帝过一会儿就反悔,没犹豫几下,就直起身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了皇帝的脸上,然后又迅速躺了回去。

他这么干,让景骊无语了好半天,最后终于认命似的长叹,嘴里嘀咕着诸如此类“和笨蛋生气的人只有更笨蛋”这样的话语,直接将他压倒在了榻上。

景骊前面虽然说了一堆要把卫衍这个那个的威吓之语,却没有打算把其中的任何一项实行,卫衍对他在榻上的话总是半信半疑,显然与这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压倒了卫衍,身体力行地教导了一遍何谓“亲”,直到把人亲得气喘吁吁的,才松开他。

“这才是亲,记住了?”景骊伸出手指,抚了抚卫衍带上了血色的唇,心中又有些痒痒的,“记不住的话,要不要朕再教一遍?”

“臣记住了。”卫衍拼命点头,极力表明他记住了,皇帝真的不用再教一遍。

“嗯,这才乖。”景骊见经过刚才那番教导,卫衍眉眼都柔顺了下来,说话声中也带上了丝丝软意,再无刚才的一板一眼恭敬疏离,心里终于舒坦了。

他取过了香盒,开始细心地为卫衍做承恩前的准备工作。男子的身体不比女子天生适合交欢,燕好的时候更容易受伤,所以开始前的准备再周到细致都不过分。

卫衍的身体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恢复到了初次临幸时的青涩,景骊想到第一次的时候弄伤过他,此时当然不敢乱来,又用上了种种手段,挑起了他的兴致,才敢小心翼翼地享用。

虽然这具身体美味到景骊怎么都尝不够,但是他想到卫衍沿途劳累,心里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心里再馋,也不敢做得太过放纵,就怕伤了他,累到他,只做了一次,稍稍解了解馋,就歇了云雨带他去沐浴。

等他抱着卫衍回到榻上,替他盖好了锦被,亲了亲他的脸颊,示意他可以闭眼休息了。然后,他就看到卫衍正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用多问,光看卫衍脸上的表情,景骊就知道,卫衍根本不敢相信,这次他能这么轻易过关。

“这次你鸿运当头,正好碰上朕这几日心情特别好,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算什么。”景骊本来想和卫衍闲聊几句,说说为什么最近他的心情会这么好,不过卫衍大概真的累了,才听他说了一句话,眼睛就忍不住半眯着了,景骊见他这副模样,硬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鬓角的发丝,轻声说道,“睡吧,等晚膳时朕叫你。”

卫衍本以为皇帝知道了那事,肯定会下狠手收拾他,一路上才怕成这样,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皇帝在整个过程中都没用什么手段,只抱着他规规矩矩地做了一次,就允他歇息了,还说这不算什么。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卫衍自然以为这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既然这事到此为止了,他肯定不会傻到再旧事重提,去皇帝面前找不自在,所以绿珠姑娘留给他的提醒,也就这么被他丢到了脑后。

自官船过了祁阳府码头,卫衍就整日里提心吊胆胡思乱想,一直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皇帝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都做了,还大度地表示算了。

到了此时,他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再加上那事过后的疲累,这一觉他一睡就睡到第二日的晌午,别说是晚膳,连第二日的早膳都没能赶上。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如蚕茧似的,紧紧裹在一堆被子里面,旁边自然空无一人。

他在被子里面赖了片刻,待整个人清醒过来后,回忆起脑中残留的某些片断,稍微有些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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