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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070章(2 / 2)


他问她:“你哪里疼?”

她没有神志,又转而冷得密集地发抖,牙关不断磕着:“冷……冷……”颤颤的声音中溢出破碎的哭意。

就连她的眼泪都是冰的,落在银欢的胸膛上。

银欢僵了僵身子,难以想象她究竟多难受,一双胳膊更如铁壁般环着她,忽地运起自己的内力。

在他的内力下,二人被热气缠绕着。

然而这股热气根本无法抵消她浑身冻人的寒气,她依旧被疼痛与寒冷折磨着,嘶吼着,狂乱着。

她胡乱推他,撼动不了半分,便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他的血瞬间溢出,她又张着满是血的嘴大叫起来:“疼,阿寻……”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死死地往里扣。

银欢似感觉不到疼,只更是使劲运气。

缠绕二人的热气越来越多,不断往她体内钻,他隐约可感觉到她身上寒气淡了一丝,却是杯水车薪。

她如一个孩童般毫无意识地哭:“阿寻……阿寻……”

冰凉的眼泪打湿银欢的胸膛,他咬了咬牙关,干脆不管不顾地全心全意运气,哪怕会伤到自己。

眼见着她终于有些冷静,他忽地猛咳了阵。

他只停这么一会,她的哭声就变大,尖叫刺耳,足见她多受折磨。

他惊了下,不敢松懈。

此时的国师府外头,柳寂淮正环胸倚着对面的一棵树,他看着面前国师府,低声嘀咕:“我不找她,她似乎从来不会找我。”

语中,透着难以掩藏的幽怨。

叹了口气,他负手过去,打算光明正大入府。

守卫拦住他:“来者何人?”

他道:“柳寂淮,陆漪的好友。”

陆漪的好友柳寂淮,府内倒是有不少人听过,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守卫面面相觑一番,又问:“如何证明你是柳少主?”

柳寂淮便拿出自己的令牌。

守卫见了,便放行。

柳寂淮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入府后,就使用轻功轻松地朝北跃去,不过片刻,他从归惜苑后头落地。

他看着陆漪房间那大开的房门,一来就听到她的叫声。

他一惊,大步过去进入。

银欢正抱着陆漪继续运气,陆漪在疯了一样挣扎着,哭喊着,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眼泪,下唇血迹斑斑。

柳寂淮见了,大斥:“你在做什么?”

他立即上前就要拉开银欢,银欢倏地抬手挡住对方,轻巧两下便其打开后退多步,差点摔倒在地。

陆漪一边呼疼,一边转而毫无意识朝银欢怀里钻。

柳寂淮总算意识到不对劲,尤其是见银欢也脸色苍白,似乎是在运气。

他再次靠近:“这……”

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寒意扑面而来,也看到陆漪脸上隐约有一层薄霜,便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银欢只顾想方设法地给陆漪压住寒气。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却越来越无用,自己也跟着浑身冰冷。

陆漪的五指在银欢身上紧扣着,她又压抑不住地嘶吼起来,再次咬上银欢的肩头,死死地咬住。

鲜血在她嘴里蔓延,她已毫无理智。

柳寂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见银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立即道:“她这应该是中了毒,不要做无用之功,赶紧打晕她。”

银欢的吼间忽有血上涌,他生生吞了回去。

他任陆漪咬住自己,哑声问柳寂淮:“没见阿寻回来?”

柳寂淮紧盯着陆漪,吞了吞喉咙,道:“我之前在路上看见他往皇宫的方向去,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

银欢愤怒:“这张陆干什么去了?”

他还想再运气,却是有气无力,便不得不照着柳寂淮所说的,一掌劈在陆漪的后脑,将其劈晕。

陆漪软软地瘫在银欢怀中,却仍在发抖,甚至更严重。

她的脸色明显越发难看,与嘴同色。

柳寂淮见了,惊道:“这……”

银欢赶紧把被子往陆漪身上拉得更紧,但毫无用处,反而见到她的嘴角开始溢出血,哪怕晕着,亦在痛苦闷哼。

柳寂淮急得不由搓手:“这可怎么办?”

终究只是个年少者,他不由红了眼,生怕陆漪就这样一命呜呼。

银欢擦拭着陆漪嘴角的血,亦不知该怎么办。

柳寂淮想了想,马上道:“杨寻瑾不知何时回来,马上把她带到叶千门,我那里有大夫,比他差不了多少。”

话语间,他赶紧过去将陆漪往自己背上拉。

银欢只能依着他。

柳寂淮背着陆漪快步出了房间,跃起迅速离去。

银欢捂着胸咳了咳,也跟上。

二人带着陆漪,沿屋顶时而飞跑,时而飞跃,速度如风,在百姓看来,每一次见到,都是转瞬离远。

酒楼内,温玉璇正悠悠地品着酒,似乎心情不错。

想到陆漪正在受罪,她嘴角轻勾。

她抬眸朝楼下看去,未想忽见对面屋顶,两人护着陆漪瞬间离远的一幕,便眼眸微眯起,颇为不悦。

不悦陆漪的护花使者不少,而且都是佼佼者。

她冷哼,收回目光。

反正无论他们如何折腾,也翻不出花样。

叶千门离国师府的距离颇远,但因着柳寂淮与银欢的轻功出神入化,他们便极快地从叶千门落地。

柳寂淮立即吩咐下去:“让陈大夫立即过来。”

他背着陆漪入屋,将其搁在床上,往她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

但无论盖多少被子,陆漪仍在发抖,脸色青紫得触目惊心,银欢见了,立即上去拉起她再抱住,用体温去暖她。

柳寂淮见了,想阻止,又只能咬牙作罢。

陈大夫匆匆忙忙过来,才靠近床边,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看着陆漪的脸色惊讶:“这是中了毒?”

柳寂淮催促着:“你赶紧给她看看。”

他拉出陆漪的手腕,只一碰到那冰凉刺骨的体温,他就心惊。

陈大夫立即过去号脉。

柳寂淮与银欢皆紧盯陈大夫的脸色,见其眉头渐渐紧缩,脸上溢出困惑,便几乎同时问道:“怎么样?”

陈大夫是柳寂淮重金聘来医治他祖母的大夫,他德高望重,其医术也是顶尖,极少人能比,自然被寄予厚望。

可是这一次的号脉,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收了手,脸色沉重,露出愧疚:“老夫无能,从其症状,无法断定他所中何毒,更别说为其解毒。”

柳寂淮激动起来:“怎么可能?”

陈大夫摇头:“老夫有愧。”

柳寂淮又问:“连暂时压制毒的方法都没有?”

陈大夫道:“老夫对此毒一无所知,不敢贸然用药。”

被银欢紧抱在怀里忽然又痛吟了声,正再次转醒,银欢下意识又要将她劈晕,陈大夫马上道:“且慢!”

银欢问他:“怎么?”

陈大夫道:“虽然老夫对此毒一无所知,但知道若她昏迷不醒,更是难以抵御那寒气,只会更危险。”

银欢闻言,便想起之前劈晕她后,她明显更严重的情况。

他握了握拳,只能收了手,不由骂了句:“庸医!”

陈大夫被骂得脸色通红,却无话可说。

陆漪抖着身子,难以忍受地又叫了起来:“啊……疼……”她下意识胡乱推着银欢,无果后又在他乱扣乱抓。

她的眼泪马上涌出:“疼啊……”

她从未经历这种疼,哪怕是曾经被利剑刺,掉入山谷被剧毒折磨,被狼群撕咬……一次又一次的痛,加起来都没这么疼。

密密麻麻的剧痛遍布全身,脑中存不下一丝清明。

又疼又冷,她想一死了之。

银欢眼见她要咬舌,吓得忙将自己的手伸入她嘴里,任她咬得鲜血淋漓,他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白。

柳寂淮见了,额际溢出冷汗,他忙拿了个干净帕子过来对银欢道:“你赶紧把手拿出来,换上这个。”

银欢倒是想拿,可拿不出。

陆漪死死地咬住他的手,疼得不断闷哼,直到再一次的大寒流遍布她全身的筋骨与血肉,洗涮着那些彻骨的疼,她又张了嘴抱紧银欢发抖,血红的牙关不断磕碰着。

银欢呼了口气,又开始使用内力。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救她,不顾一切地救她。

他看不得她受这么大的罪。

既然是毒,他便先试着给她逼毒,却是无论他如何用功,都无用,他又转而化内力为热流。强大的热气钻入她的身体,但如何也抵不过那寒气,他自己的身体也在越来越冷。

他不仅是在消耗内力,也是在消耗元气。

柳寂淮马上将被子一层一层地往他们身上围,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随即又出去吩咐人弄来火炉。

一时间,整个房间,被整得热气腾腾。

陆漪仍在迷迷糊糊地哭着:“好疼,好冷……阿寻……”

柳寂淮闻声,不由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呼唤着那杨寻瑾,可她在这里要死不活,那厮却至今没个影。

银欢体内热气与陆漪体内寒气相互冲刷,银欢亦觉身处冰天雪地中,经历着从未有过的刺骨寒冷。

有他帮着分担,陆漪的痛苦倒平息不少。

然而他却是忽然喷出一口血,又继续铆足了劲搂紧她,热气密不透风地进入她的体内,寒气也进入他的体内。

陆漪还在呢喃:“阿寻……”

银欢的脸埋在她的耳根,密长的眼睫微颤了下,他吞下再次差点吐出的血,闭眼紧了紧臂膀,继续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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