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好几处都站了人,正朝杨寻瑾的房间那头瞧。
慕瑜已经步了过去,恰见慕紫灵迎面跑出,他立即侧身躲开,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后,问屋里的杨寻瑾:“发生了什么?”
杨寻瑾闭着眼道:“不清楚。”
因为有慕瑜在,陆漪装作毫不心虚的样子。
慕紫灵被药物控制着身心,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才算保持着一丝理智。她脚步趔趄地正往自己房间跑去,却半路撞到了人。
她没去看对方是谁,只越过其继续跑。
寻哥哥不管她,那她只能躲回自己房间想办法,断是不能继续丢人现眼。
被撞到的谢太后转过身,她不悦地看着慕紫灵莽莽撞撞的背影,吩咐下去:“将她给哀家抓住。”
居嬷嬷武功不凡,立即跳过去握住慕紫灵的胳膊。
慕紫灵吃力挣扎:“放手!”
明明是怒喝声,听起来却软绵绵的,透着股令人难以不遐想的媚意,直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以居嬷嬷的老道,自然不是想挣脱就挣脱的。
有人围了过来,目睹着慕紫灵那副满脸通红,眼眸中布满雾气,明显难以忍耐某种滋味的模样。
有酥骨的声音从她齿间吐出。
谢太后瞧到这一幕,彻底黑了脸:“大胆!”
这时熙华帝咳嗽着缓缓走来,他见到慕紫灵那模样,锐利的眼眸倏地眯起,立即沉声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进屋。”
有阅历的人,都能看出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熙华帝的脸色亦是黑沉。
商公公得令,拉开尖锐的嗓子大声道:“圣上有令,统统回避。”
想看戏的人,便不得不都各回各房关上门。
慕紫灵还在挣扎着,却力气微小,只能急得溢出眼泪,哽咽着对熙华帝道:“父皇,我好难受,父皇,把寻哥哥给我……”
熙华帝拧起眉:“赶紧把她送回屋里关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是以这副模样出现,此事不成体统。
何况今日还是先皇忌日。
居嬷嬷将慕紫灵往其房间拉,慕紫灵还在媚声呼唤:“寻哥哥……寻哥哥……”这算是又失了那丝理智。
谢太后难以忍受地大喝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未出阁的公主,竟是丢人现眼到如此地步,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又把先皇置于何地?
谢太后气得隐隐发抖,胸腔大弧度起伏着。
熙华帝眉头紧锁着,他的滋味又何尝好受?当下每个房间都是宗室之人,怕是不少在看笑话。
他堂堂一个帝王,也算是丢尽了脸面。
他阴沉的脸,似比以往越显苍白,他抬起锦帕,又捂嘴咳了咳,随即道:“这还得去国师房里问问。”
谢太后立即甩袖转身,往杨寻瑾的房间走去。
熙华帝回头看了眼慕紫灵的房间,吩咐商公公:“传太医去给她看看。”
商公公应下:“是!”
陆漪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情况,她见谢太后与熙华帝正往这边来,便回到杨寻瑾身边,道:“太后与皇上过来了。”
杨寻瑾摁了摁似有些疼的脑袋,未给回应。
直到谢太后与熙华帝进入,他才起身行了礼:“太后,陛下。”
若是以往,谢太后对国师杨寻瑾的态度也算是毕恭毕敬的,但现在她没心情与任何人虚与委蛇。
她冷问:“从英公主那是怎么回事?”
杨寻瑾淡声道:“微臣不知,她突朝微臣发疯。”
他所言,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具信服力的,毕竟总不可能是他给慕紫灵下药。
以他的品行,不用想也知是无辜的。
熙华帝看向陆漪:“发生了什么?给朕一五一十说出来。”
陆漪道:“从英公主忽然来公子房间坐坐,又将民女几个都打发了出去,只余公主与公子,还吩咐关上门,后来……”
她似欲言又止。
谢太后听到这里,算是琢磨出了些什么,便斥声追问:“后来如何?”
陆漪道:“后来民女几个在外听到异常的响声,推门便见到公主模样不对劲地纠缠于公子,公子急于避之。”
熙华帝面露沉思,未再言语。
如此看来,此事倒是诡异得很。
谢太后从不觉得慕紫灵是个好东西,便冷冷地隐着怒道:“哀家看,她莫名非得来国师房里坐,还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定是心有不轨。她要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给国师下药,却被自己误食,要么是故意自己吃下,愚蠢地认为会使得国师帮她。”
陆漪闻言,心道这太后果然对从英公主偏见极重。
倒正中了她的下怀。
熙华帝道:“母后,此事还有待查。”
他素来最宠爱这个女儿,自然是不希望事情真如太后所猜的。
若被太后猜中,其在先皇忌日祭拜皇陵的回程,且所有宗室人都在的时候,对国师做出此等丑事,后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难以包庇。
谢太后的声音拉大:“查,立即去给哀家好好查查,若真如哀家所想,哀家定不饶恕这不知廉耻与规矩的贱女。”
言罢,她狠狠甩袖离去。
路过慕紫灵的房间时,便听到里头慕紫灵在媚里媚气地叫唤着:“寻哥哥……寻哥哥……”
谢太后越听脸色越难看:“成何体统!”
她吩咐守在门外的居嬷嬷:“弄晕她。”
“是!”居嬷嬷应下,推开房门,捉住因为忍耐不住,正往外跑,打算去找杨寻瑾的慕紫灵。
她抬起手刀落在其脖颈,将其撂晕。
谢太后没再看这碍眼的东西一眼,大步回了自己房间。
熙华帝步了过来,他目睹着慕紫灵被拖到床上后,问站在门外没找到机会给她号脉的太医:“看模样,她可是真中了药?”
太医道:“回皇上,确实是中了那种药。”
熙华帝吩咐:“去随吴章好好查查这药是来自何处。”
太医应下:“是!”
熙华帝进房坐下,眯眼瞧着床上脸部红晕久久不散的她。
太医随着御前侍卫副统领吴章,先是查了查慕紫灵房间,后又去了杨寻瑾的房间查,很快,吴章拿了个茶壶过来。
吴章禀报:“回皇上,这是国师房里的茶,里头有那药。”
熙华帝问道:“国师怎么说?”
吴章道:“国师说,在公主过去前,他喝过这里头的茶水,并无药。”
熙华帝瞧了眼守在门外的居嬷嬷,稍顿后,道:“将国师喝水后,进入过他房间的人,都带到这里来盘查。”
吴章应下离去。
在此之后,进入过杨寻瑾房间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和陆漪,便只有慕紫灵,以及慕紫灵的两个贴身婢女。
至于那新来的武从“秦秋”是在慕紫灵中药后进入的。
如此,被带过来的便只有陆漪,莜儿,烟儿。
谢太后听了居嬷嬷的话过来时,恰见吴章当熙华帝的面盘查这三位姑娘的一幕,眼睁睁看到烟儿身上被搜出一包药。
烟儿大惊:“这……”
吴章将这包药给太医查看一番,见其点头,便问烟儿:“有何话可说?”
烟儿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不知这药如何在奴婢身上。”
谢太后进屋坐下,寒身逼问:“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若不说实话,拖出去乱棍狠打,打到你说实话。”
烟儿吓得脸色煞白,不断摇着头:“奴婢,奴婢……”
谢太后立即吩咐:“拖出去。”
侍卫便过来架住烟儿的胳膊要往外拖,吓得烟儿马上哭着出声:“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莜儿看到这一幕,衣袖下的拳头暗暗握起。
当初就不该让这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东西知道任何一点事情。
谢太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莜儿,将其脸上闪过的慌乱收入眼底。
她见烟儿还在犹豫,便怒斥:“还不说?”
烟儿作为慕紫灵的贴身婢女,虽不如莜儿那般受主子的重视,却也知道谢太后极为厌恶这所谓的嫡孙女。
若被拖出去打,她定是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她趴在地上,不得不抹了把泪,老实道:“奴婢知道得不多,奴婢只知道这药是公主吩咐莜儿姐姐找人研制而成的,为的是专门用在国师身上。其他的,奴婢真不知,也不知这药为何会出现在奴婢身上。”
她知道,说出这些,公主定是不会放过她。
但若不说,她更没好果子吃。
莜儿立即跪下:“这是冤枉,求太后明察。”
谢太后气笑了,她咬牙道:“查,当然查,必定查得清清楚楚。”
她随即厉声吩咐下去:“将这两婢女扣起来,好生给哀家查查那药的来历。”
吴章应下:“是!”
谢太后站起身,阴沉沉地瞧了眼床上那晕过去的慕紫灵,待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她定要这丫头好看。
她冷哼了声,迈步离去。
莜儿与烟儿被押下去后,没了陆漪的事,她被打发了出来。
她回到房间,见到杨寻瑾又在倚着床头闭目歇息,便过去小声问道:“你就那么想睡觉么?”
他睁眼看着她,没说话。
陆漪有点心虚:“那个……从英公主……”
她知道,从他闻到那药开始,定然全部都知道了的。
没等她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杨寻瑾将她拉到怀里倒在床上,只吐出一个字:“睡。”
陆漪抬眸,伸手轻抚着他的眉眼,没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