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见莜儿刚将桌子扶起，点上烛灯，便忽地弹过去一颗石子，将烛灯再次打翻，惊得慕紫灵立即站起身。
慕紫灵大骂：“废物，点个灯都不会？”
莜儿颤颤地又摸索着去点灯，却因为手在抖，好几次都未点亮，惹得慕紫灵直接将她推倒：“废物，让本宫来！”
但这时忽地又一阵风飘过，不仅吹灭了刚亮起的灯，也再次在慕紫灵的脸上留下一个响亮的巴掌。
慕紫灵简直要疯了，她摸了摸已经红肿起来的脸，疼得不由冷嘶出声。
但未等她再开口，又是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啪、啪、啪……”
她数不清到底有几个巴掌连接落在自己脸上，被打翻在地的她，睁大眼睛忘了动弹，又气又懵。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她也觉得眼冒金星，脸疼得麻木。
莜儿惊坐在地，亦是忘了动弹，感觉刚才好像是场梦。
梦里有人将公主往死里扇耳光，打到无法出声，打到整个屋里的空气都随之凝滞得可怕。
不，也可能是鬼，只有鬼才能让人看不见。
她忙朝外面大喊：“快来人，统统都过来！”
慕紫灵趴在地上无力出声：“不准……”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断是不可以再让任何人看到。
莜儿便赶紧又朝外喊道：“都不准进来！”
外头正往这里跑的人都停下脚步。
见没了其他动静，莜儿过去试着点起烛灯，因为怕看到待会公主的样子，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好在公主似被打懵了，未起身，也未说话。
待到屋里终于亮起烛火，她转头朝地上的慕紫灵看去，见到对方那张肿得像猪头的脸，惊得又瘫坐在地。
“公……公主……”
慕紫灵现在只觉脸不像是自己的，却也可以想得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见到莜儿的表情，哪怕脑袋再晕，眸中仍不缺怒火。
因为过于屈辱，她的眼里正含着泪。
莜儿过去扶起她，颤声道：“公主，是不是，是不是有鬼……”
她素来都知道公主作恶多端，难保不是被神灵盯到，遭到报应，却又不敢把话说得直接。
慕紫灵想发怒，却没有力气。
既是因为气到极致，也是因为被打得脑袋晕眩，她紧紧地攥了攥拳头，终于在难以忍受中晕了过去。
暗处的柳寂淮瞧到这一幕，满意地离去。
他穿梭于公主府，犹如无人之境，直到飞出府外，由寂静的大路上落地，他悠哉地吹着口哨往国师府去。
国师府内，陆漪正躺在床上。
她睁眼看着床顶，似在想些什么想得出神，直到忽然听到有人敲窗，她立即坐起身，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
听到是柳寂淮的声音，她怔了下，便下床点起烛灯，过去开了窗。
柳寂淮朝她扬起一抹亮眼的笑，利落跳进房间。
陆漪朝窗外看了看，有些紧张地又将窗户关起，转身问他：“这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这里是国师府，阿寻就在前面，她怕他被抓住。
柳寂淮回头看着她，笑道：“瞧你那心虚的样子，搞得似乎像是在与我私会偷情似的。”
“……”这什么破比喻？
柳寂淮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尽后，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响起敲门声，伴着胡一栀的唤声：“陆姐姐？”
柳寂淮稍顿，便起身去到屏风后藏起。
陆漪过去打开门。
胡一栀立即进入房间，将四处瞧了瞧，问道：“陆姐姐，我刚才似乎听到你屋里有其他人。”
陆漪有些不知该如何应话。
其实她不认为自己与柳寂淮交好需要躲躲藏藏，偏偏他大晚上遮遮掩掩地来到她房间，倒是易令人误会。
何况他这次进入国师府，又属擅闯。
她便道：“你怕是听错了。”
胡一栀面怀疑惑：“可我……”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索性她过来只是怕陆姐姐遇到麻烦，既是没事，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她再将屋里瞧了瞧，道：“那我回去睡了。”
“嗯！”
陆漪关上门，看向从屏风后面悠然走出的柳寂淮：“你来可是因为从英公主那边的事？可盯出什么名堂？”
柳寂淮坐回桌旁，继续喝着茶。
他不紧不慢道：“目前倒没盯出什么名堂，因为那从英公主也还没什么计划，光是找那药，估计都够呛”
这一点，陆漪理解：“那你……”
柳寂淮朝她笑眯眯地眨了下眼：“不过明日，你可以撺掇你们公子，让从英公主来府上坐坐。”
陆漪看着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样，问道：“为什么？”
想起那慕紫灵那令人恶心到想吐的性子，柳寂淮颇为不屑道：“你听我的就是，那丫头着实欠收拾。”
陆漪相信他，便应下：“那好吧！”
柳寂淮握着茶杯打量着眼前陆漪，又笑了笑，道：“你还真是越来越乖了，比以前顺眼得多。”
在他的目光下，陆漪未有被冒犯的感觉。
她已了解，他就是看起来不正经罢了。
她想了下，便道：“从英公主毕竟是公主，她的府邸中自然也不会缺高手，你可别因为过于自信而大意。”
柳寂淮却是笑得越发骄傲：“这点你大可放心。”
他不否认这个天下，不缺能抓到他的人，但绝不包括从英公主那自大狂妄的蠢货培养出的无庸之辈。
陆漪道：“小心点总归没有错。”
“知道了。”柳寂淮见她还穿着里衣，身上只随便披了件衣服，便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你歇息，明日记得一定要想法子让你们公子邀那刁蛮恶毒的公主过来坐坐，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我知道。”
柳寂淮再看了看她，面怀一分好笑之色过去打开窗，跃出瞬间消失无踪。
陆漪朝远处看了会，又将窗户关上。
想起他走之前的神色，她去到镜前瞧了瞧自己的脸，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也不知他到底笑什么。
反正他无恶意，她熄灯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她便带着柳寂淮的嘱咐去了前头归惜苑，看到正在亭内用早膳的杨寻瑾，她过去立于他身后。
杨寻瑾侧头问她：“可吃了？”
她点头：“吃了。”
话语间，她抬手捂嘴打了哈欠。
杨寻瑾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问：“昨晚你干了什么？”
陆漪闻言微怔，想起柳寂淮半夜擅闯国师府进入她的房间，她莫名有些心虚，稍顿后，才道：“没干什么，只是有些不易入睡。”
杨寻瑾没再问其他，低头喝着粥。
陆漪瞧着他，想到柳寂淮的嘱咐，却是难以开口。
她总觉得，这似有操控他的意思。
直到他用罢早膳，回到书房，她在他旁边为他研墨时，才犹犹豫豫地唤了声：“公子。”
“嗯？”杨寻瑾正垂头缓慢书写着什么。
陆漪又默了会，便道：“公子，咱们邀从英公主过来坐坐可好？”
杨寻瑾未抬头：“理由。”
陆漪停下研墨的动作，试着在语中加了些撒娇的意思在里头：“反正让她过来坐坐，好不好？”
话语间，她细看着他的反应。
要骗他，她做不到，只能如此。
杨寻瑾一时未应，只继续在纸上书写，似乎有些专注，垂眸间，看不到他眼帘下的情绪。
陆漪便顺着看向他所书写的内容。
未想只有大喇喇的四个字。
朝三暮四。
她愣住。
意识到她的反应，杨寻瑾便终于抬头看向她，意味不明地问道：“看到这四个字，你想起什么？”
她面露不解，未说话。
杨寻瑾又道：“朝三暮四的人该死吗？”
她点头，随即又摇头，但还觉不对，便继续愣着。
杨寻瑾盯着她的脸，似在捕捉她的情绪。
四目相对间，她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意，只莫名在他幽深的目光下，觉得有什么被看透的感觉。
正是她有所琢磨时，他终于道：“都依你。”
她下意识问：“依什么？”
话罢，她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邀请从英公主过来坐坐。
杨寻瑾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将那写着“朝三暮四”四个字的纸挥到一旁，拿起文书看着。
陆漪便道：“那我去传从英公主过来？”
他淡应：“嗯。”
陆漪再看了看他，压下心中隐隐的思绪，离开书房。
随着她的离开，杨寻瑾抬眸看向门口，寒凉的目光久久未曾收回，直到邱忻踏入，他吩咐道：“去让银欢过来坐坐。”
邱忻怔了怔，应下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21点还一章，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