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
“因为你生来尊荣优……”柴玑眼神陡然一亮,像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脸看着许璟,然后拉起了她的双手,不住地打量着她,怪疑道,“我听五皇兄念叨说,你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许璟面上冷了冷,干笑着抽回手,一时之间很是尴尬:“没、没什么不一样的。”
圣上在宫中举行宴饮,封赏有功的臣子,一般来说,是不会允许嫔妃、公主等内眷入席的,这一次全因大功之人是小小一女子许璟,敬元帝这才特意着内侍监传旨请几位公主赴宴,让许璟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所以偌大一座和仪殿,即使柴玑从来没有见过许璟,但殿上唯有她一张生面孔,席座设得离御座又近,柴玑想也不用多想就认对了人。
柴玑亏就亏在这“从来没见过”上了,不然瞧也瞧得出许璟是怎么个不一样法,还用得着有的没的瞎问一通吗?
好在,不多久敬元帝就来了,宴席很快开始,许璟终于得以从柴玑无穷探寻的目光中被解救出来。
敬元帝论功行赏,封赐了许多人,尤其厚待曹溟,说他把许璟教得很好。
曹溟受宠若惊,跪下连连谢恩,重新坐回席座时,满怀感激地朝许璟遥望过来,许璟趁大家低头饮酒,故意做了个鬼脸逗曹溟。
曹小公子没绷住,差点笑出声来,为了掩饰御前失仪的举动,他赶忙端起酒杯,谁晓得喝得太急,竟还被杯中酒水小呛了一口,颇是窘迫,反倒被旁边人借机调侃了好几句。
今番夜宴,来了三位公主,许璟不认得其他两位,柴玑就指给她说:“喏,那个爱笑的,是我五皇兄柴昭你总认得吧?坐五皇兄边上的是解忧公主,她叫柴萱,和楚王一样,是虞母妃生的孩子。坐在我们这边的那位,就是太子哥哥身边的,是真定公主雨棠,她是皇后唯一的女儿,父皇和皇后都非常喜欢她。”
许璟听罢,了然,继而一面欣赏着乐舞,一面留心打量那两位公主。
柴萱容颜姣好,眉宇间的一股子英气与那楚王柴恪极为相似,她整个人是清甜中亦不失妩媚的,衣饰虽也金贵,但明显颜色不如柴玑青嫩出挑,花样和制式也不及柴雨棠繁复。
柴雨棠倒是听说过,据传她很得圣宠,有沉鱼落雁之美貌,百闻不如一见,她果真是生得很美丽的,只是比之于海棠静雅之美,倒不如说她是更贴近于桃李的艳美,柴雨棠贵为皇家嫡出的公主,从来眼高于顶,瞧不上寻常男儿,故而二十二岁了也还尚未婚配,帝后宠爱于她,便随了她久居于宫中,真定公主柴雨棠酒醉微醺,斜倚在席座上,周身一派富贵慵懒的仪态,实在是明艳娇媚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许璟不动声色地顾盼着,更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暗暗赞叹:大徵的公主一个赛过一个的美,看了真叫人迷醉不已啊。
换曲乐的间隙,原先的舞姬都退下,没了纷繁人影的遮挡,许璟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裴琦先一直都在看她,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痛快,也不关心接下来的歌舞了,故意侧过身子面向御座的方向。
楚王似乎是身体不适,他脸色有些白,向敬元帝央告到后殿歇一歇,敬元帝允了,叮嘱内侍监小心扶着。
“安乐,你会跳舞吗?”柴玑看舞看得高兴,兴致上来忍不住问许璟。
“哦,我不会。”许璟说。
“我会一点儿,”柴玑对她笑,“是解忧教的,她的舞跳得很好。我总想,要是有一天,我跳的舞能有解忧一半好,或许父皇就会多喜欢我几分了。”
许璟远远看了一眼柴萱,柴萱神情沉郁,看样子并不像是个很得宠爱的公主,于是她小声地问柴玑:“皇帝陛下很喜欢解忧公主吗?”
柴玑点头:“父皇宠爱淑母妃,女凭母贵,这是自然的。”
许璟迷惑不解:“那为什么楚王……”
“嘘!”提到楚王柴恪,柴玑赶忙打断了她,“皇子是皇子,公主是公主,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柴玑这样避讳,许璟聪慧,神思一转也不难猜到缘由,必定是与虞淑妃特殊的身份有关了,虞淑妃是前朝的公主,她如今做了大徵的皇妃,生下公主还好,生下皇子,这皇子身上就流着卫国的皇族血了,高贵是高贵,却因着他生来即有一争至尊权势的皇子地位,足也令人避忌。
这时候,柴萱忽然悄悄起身离席而去。
许璟看得正出神,柴玑斟了一杯酒,转头对她说道:“我们俩坐得这么近,却还没有同饮过一杯呢!”
“哦……正是。”许璟应了,忙端起席案上的酒,“说起来也是我的无礼,这杯酒,敬公主你,愿公主岁岁喜乐康泰。”
柴玑高高兴兴地把酒喝了,想再斟一杯,席案上的酒壶里却都没有了酒,她知会一旁的小内侍取酒来,小内侍大概是新来的,他给柴玑倒好了酒,再给许璟倒的时候,手抖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许璟的手上。
小内侍吓得要死,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命。
“没事,你去吧。”许璟可没想过因为这点儿小事要了谁的命,她让小内侍放了酒壶退下,取帕子擦了擦,发觉袖子里面也打湿了,酒气又重,很不舒服。
她蹙眉稍加思忖,抬头对柴玑抱歉一笑:“看来是暂时无福喝上这杯美酒了。我出去用水洗洗,很快回来,请公主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