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平日里还算倚仗的刘老大人,神情不悦地问道:“刘爱卿可有话要说?”
刘老大人硬生生起了一头冷汗,他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弄到这么多铁证。如果只是弹劾却无人证物证,他还能轻松应对;就算是有人证他也不怕,总有办法叫证人改口的,但物证却无法作假。
下朝的时候,皇帝也没说自己是否相信御史的弹劾,更没提要如何处置刘府,只说叫人去查明真相。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的事情再怎么查也查不出别的来,顶多把刘家撇干净关系,弃帅保车。
但这也是大家想不通的地方,这些证据全部是冲着刘府来的,而刘府一家都没有入朝为官,按道理讲挡不了谁的道,怎么还叫人盯上了?如果对方是借由刘府对付刘家他们还能理解,可他偏偏只针对刘府……
“莫非是有人借此警告刘家,是想杀鸡儆猴?”朝中的人精免不了想太多。
没人想到会有一个女人,为了可以安安生生地寡居,就大手笔地出手把夫家直接扳倒。这个年代最大的问题在于轻忽了女性的力量,所以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死在后宅女子手中。
金陵与京城离得还是有些远了,即便走水路轻舟出马快速传递消息,也要一天才能把京城里的风云传回金陵。刘府得知自己被弹劾的时候,已经是初三这日了。
但刘府气氛一如往常,除了刘老爷脸色有些黑沉之外,无论是刘夫人、刘小姐、还是府里的下人,都没受影响。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实际上府内的人多多少少都听到了点风声。但他们太过相信刘家的能力,并不认为刘府会出事。
类似的弹劾往年也出现过,不都被各大世家压下来了吗?到最后罪魁祸首也没受到什么严厉的惩戒,否则哪有还有傻子敢接着作奸犯科。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以往那些得以保全的人,他们可没有每条罪状都被列举出来,也没有那么确凿的证据佐证那些罪名。如果刘府只是犯了一两条罪,或许不会怎么样,但这个罪名实在太多太全了。
刘府中人还做着刘家会保全他们的美梦,继续高高兴兴地准备着过几日迎接小少爷的各项事宜。刘老爷也不例外,他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仅仅是因为不满有人背地里针对他而已,根本不是担心自家安危。
就在这样表面热闹的气氛下,初四和初五过去了。
一转眼到了初六这日,后天孩子就要接进来了。这两天刘夫人又开始作妖,想到自己亲儿子没有骨肉,要领养别的贱种继承本该属于她儿子、她孙子的刘府,她就气得心肝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她称病在床上躺了两天,琢磨着等初八那天再“病好”。既不耽误事,也叫人知道她这个当家太太的态度。回头孩子入府了,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可别看着有了个和她没血缘关系的小主子,就想拥着小主人和她打擂台。
孩子才一岁多,还不到他们急着想侍奉新主赚取“从龙之功”的时候呢!
刘老爷懒得看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他这个夫人不像叶蓁那样出身大世家,而是一个中型家族出来的,这样的家族养大的女儿自然没法比。要不是她父兄争气,靠了本事谋到了不算低的官位,他也不会捏着鼻子娶这么个女人回来,总闹得家宅不宁。
所以他才那么想给儿子娶个大家妇回来,于是最后挑中了叶家。说实在的,叶家比他们刘家好上不少,尤其是叶小姐的出身比他们刘府好太多,要不是叶家小姐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了他儿子,哪能让他家占这个便宜。
刘老爷越想越觉得碰上刘夫人这搅家精就没好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都不往后院去了。平日里他会去外头寻花问柳,但这几天京城里的事情让他知道该收敛点,所以也没出门,窝在家里闲的无事,只能叫了小妾去前院伺候。
刘夫人听说之后气得心口更疼了,差点没病给气出病来。她这边才刚没了儿子,丈夫就天天和小妾厮混。怎么?这是急着让年轻貌美的妾室给他生个庶子好留个后?
她脸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要紧,她已经给这些女人下了绝育药,根本生不出孩子。就算老爷宠幸他们有什么用呢,等到发现她们都是不下蛋的母鸡之后,这些贱人很快就会被厌弃的。
“来人。”刘夫人冷着脸唤道,“把叶氏今日送来的道经给老爷送去,叫他好好看看咱家儿媳妇的好。”
儿媳妇还在天天给儿子抄往生经呢,她才不信刘老爷看了这道经不会心里膈应。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男人还能对小妾下得了嘴,也算他的本事了。
儿子尸骨未寒,老子居然还这么不正经,也不怕外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