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喜目光落在寒意十足的太渊剑上,虽然知晓太渊剑灵的存在,一直以来却未曾时时刻刻将它看作一个人。
而玄机一直太渊、太渊的叫着,语气平铺直叙,陆喜每每听着却知道他叫的是剑灵的名字,而非太渊剑。
太渊于玄机而言是亦师亦友的伙伴,还是其他……
陆喜看向周尧,周尧手腕微转,一把握住太渊剑柄,垂眸扫视剑身,低道:“太渊剑现世万年有余,天生剑灵,既有灵智,又活了这么多年,心思便也多了起来。”
“你想要一个身体,但无法自主炼化,而剑灵凶悍,普通的躯体无法容纳你,你便找上了我。”
周尧是天魔,而陆喜是神族后裔,两人非凡俗□□,皆能容纳凶悍的剑灵。
但太渊唯独找上了周尧而非陆喜,想必并非只因着周尧是世人所厌的魔。
周尧看向玄机,嘲道:“不然你以为为何太渊要亲自诛杀我,而非借他人之手呢?”
“周尧。”一直沉默的太渊忽然出声,他已虚弱不堪,语气再无初时的强硬,却也未显出丝毫怯意,他叹了口气,淡淡道:“不必多言,我落败,这条命本便是你的,放玄机走吧。”
陆喜斥道:“他若真肯走,我又何必一直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呢?”
玄机看似清冷淡然,实则倔的像个木槌似的。
此时此景,他仍旧不合时宜的眼睑微垂,表真心似的缓声道:“太渊,你其实不必瞒着我,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闻言,陆喜想着,还是一刀把这个傻狍子宰了罢!
周尧同陆喜想到一处去了,他默默道了一句“不要脸的狗男男。”
说罢,便要出手摧毁太渊剑,陆喜亦狠狠心一刀朝玄机脖颈劈去。
“等等!”
陆喜动作一顿,吓了一跳,手心全是冷汗。
玄机本已闭上眼赴死,闻言亦缓缓睁开眼来。
周尧盯着太渊剑,脸色不悦的催促道:“有话快说!”
“放玄机走。”
太渊语气低微道:“放他走,我自裁谢罪。”
周尧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一把剑说自裁谢罪。”
他看向玄机,问道:“你的意思呢?”
玄机沉默片刻,微微侧过脸去,“要走一起走。”
陆喜举着碧落刀不说话,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这感觉好似她同周尧在强人所难似的。可若周尧修为不高,想必如今七魂六魄不在,已被那太渊鸠占鹊巢!
黏黏糊糊的!
陆喜怒道:“如今知道后悔了,之前怎的那般能耐,追着人周尧喊打喊杀呢!”
周尧笑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俩都活下来。”
玄机同陆喜齐齐看向周尧,这人却只是盯着太渊剑泛着恐怖寒意的血槽,意味不明道:“同我订立血誓,作我的剑仆。”
“不可能!”
出声的是玄机,他此前的坚韧沉着、冷静自持通通消失不见,一时,神色波动如同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似的。
太渊实则一直不曾与玄机订立血誓,玄机虽是如今一辈的佼佼者,但同太渊这万年神剑相比还是太嫩了些。
是否与周尧订立血誓,可并非是玄机说了算。
但很奇怪,听闻玄机否决之语,太渊只微微叹气,不甚聪明的回绝道:“周尧,我不可能与你订立血誓的。”
周尧干脆道:“不愿订立血誓,那你们便一同死罢。”
说着,他阴郁一笑,黑色雾气侵入太渊剑身,诡异的黑色纹路霎时镌刻在冰冷的剑身上。
太渊传出隐忍的痛哼声,玄机目光亦死死的注视着他,原本温润淡然的脸上蹦出恐怖的青筋。
须臾,他腰间传出动静,却是原本为太渊特意打造的剑鞘径直飞向周尧。
周尧伸手抓住剑鞘,手腕一转,收剑归鞘。
陆喜亦收回碧落,玄机见此忙朝太渊奔去,急切的唤道:“太渊?”
太渊没有回应,周尧手中握着无涯、太渊两把长剑,呵道:“别叫了,声音像哭似的,怎么听着像是没奶吃的孩子。”
玄机神色一顿,缓缓起身,冷声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没死,只是在他身上弄了点小把戏,让他轻易不敢对我起害心。至于什么时候还你,这就看我心情了。”
周尧说着朝一旁的陆喜走去,见玄机沉着一张脸一步不落的跟了上来,回头蹙眉看了他一眼。
“跟着我作甚,说了会留他一命,我说话算话。”
闻言,玄机迟疑半响,见周尧、陆喜两人走远,仍旧闷头跟了上来。
此时,尤星凉载着绿翘远远追了过来。陆喜见着,回头嘱咐玄机道:“待会绿翘、尤星凉到了近前,你不要乱说话。”
玄机不言语,周尧却勾了勾陆喜的掌心,微微低头,凑近故意问道:“乱说什么?”
他双眸清亮,日光透过繁密的枝丫细碎的打在他身上,光影斑驳间,他神色无畏甚至带着一股刻意的挑衅。但见陆喜蹙眉瞪着他,神色便微微有些委屈起来。
见此,一股荒谬之感涌上陆喜心头。
乱说什么呢?
周尧是天魔,却还故意来此一句,想必这几年玄机、太渊两人紧追不舍,是真的将他激怒了罢!
陆喜抿了抿唇,摇头道:“我说错话了,没什么值得乱说。”
玄机听着二人细细言语,目光微动,陆喜却倏的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看见前方是什么东西了吗?”
周尧朝前方看了眼,旋即撇开目光,嘴角忍不住勾住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