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兆的程将军收到了言清晏的飞鸽传书,当?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军帐内,武将和文?士分坐两边。
程将军是大兆国名将之后,名兴业,使得一手好锤子,武艺超群。
只是识的字不多。
他开门见山的道:“裕王爷飞鸽传书,告知我等平壶口有埋伏,当?如何对敌?”
“裕”是言清晏在大兆国的封号。
底下有将领说道:“我们人多势众,直接杀上山去。”
一力降十会,这个建议好。
程兴业当?即采纳了这一建议,问道:“何人愿为先锋?”
一年轻小将主动请缨。
程兴业本身也有一定的谋略,命这小将率领一支军队秘密上山,去捅伏兵的屁股,吸引伏兵的注意,主力军。
平壶口是必经之路。
伏兵既然在山上埋伏,他便派一支军队绕到山后偷袭。
主力军就可以从正面通过。
想法挺好,但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实施起来难度挺大。
前往诱敌的军队被发现了。
因为本就是佯攻,自然没有派出多少?兵力,几乎被伏兵派出的一支部队全歼。
而伏兵的主力依然还在山上埋伏。
非但如此,他们惊动了伏兵,打草惊蛇,敌方增添了援军。
两方兵力上的差距缩小了不少?。
山间官道狭窄又有坡度,大兆国的军队押运着数百辆装满财物的马车行军困难,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但也讨不了什么好。
有句谚语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起义军可以放开膀子使劲打,大兆的军队要顾着数百车的财物,也就落了下风。
最后通过平壶口时,还是丢失了小部分财物。
来的时候他们有裕王爷一路开绿灯,当?时平壶口附近的城池还在朝廷的手中,很顺利就通过了。
主要是两手空空的来,没什么可让人抢的。
当?他们在都城获得了大量财物返回的时候,平壶口附近的城池已经落到了起义军的手中。
程兴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对不起裕王爷,都已经提醒他了,财物还是被截了,是他无用。
好在过了这处险地后是一马平川。
言清晏收到程兴业传来的战报,看?完之后有点失望。
财物还是没有守住。
是他高估了程兴业所领军队的作战能力和应变能力。
但也没有很失望。
这种结果和原来的结果相比已经很好了,只是被截走一小部分财物而已。
他的提醒并非是全无用处。
按照原本的轨迹,大兆的军队不知道平壶口有埋伏,被起义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截走了大半的财物,那可都是实打实的金银。
而这回起义军截走的多半是铜钱。
由于大兆的军队已经得知了平壶口有埋伏,做好了心里预设,被伏兵袭击的时候不至于过于慌乱,战斗力提高了不少?。
起义军又增添了援兵。
两军交战的情况和上辈子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大大削减了两军的实力。
最为关键的是,起义军给大昭国长脸了。
起义军虽然是大昭国的叛军,和朝廷作对,想要推翻由萧家统治的大昭朝廷,但也是大昭国的军队,击败大兆的军队是一种威慑。
伟人有句名言:落后就要挨打。
程兴业在起义军手上没讨着好,自然不敢小瞧大昭国的军事实力。
想要侵略大昭国,也得掂量掂量。
程兴业在信件中连连道歉,可以看?出是相当的自责了。
言清晏回了两个字:无事。
向南城是起义军的根据地,距离平壶口很近,急行军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平壶口。
大军回返的时候用了一天的时间。
起义军押着百余车财物进城,走街过巷,脸上洋溢着得胜归来的喜悦。
这回的收获可不小。
然而当?他们安顿下来,打开密封的箱子查看战利品的时候傻眼了。
就这,就这?
随着所有的箱子一一打开,众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消失殆尽。
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铜钱。
不过就是些铜钱,大兆的军队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死都不肯撒手。
大兆的人是没见过铜钱吗?
起义军的首领姓方,名义,年逾不惑,本是村里的里长,是十里八乡的文?化人,此时咬碎了一口银牙,骂骂咧咧地道:“我们上当?了。”
可见气得不轻。
方义越想越觉得气愤,牺牲了那么多的弟兄,抢来的就是这些玩意?
白送他,他都不要。
犹记得十多年前,言老?丞相病逝,奸相上位,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困苦不堪。
交不上税怎么办?大量铸造铜钱。
回来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气愤,恨不得杀个回马枪,教训大兆的那帮孙子。
但也只能是想想,理智还在。
过了平壶口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只适合骑兵作战。
可起义军太穷,几乎没有骑兵。
步兵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现在追过去,是去揍他们的,还是上赶着去挨他们揍的?
大兆的军队早就有了防备。
方义灵光一闪,敌军是怎么确定平壶口有埋伏的?
猜测和笃定的意义大不相同。
平壶口地势险要,猜出有埋伏不难,但也只是猜测而已,顶多是小心谨慎一点。
一般人都会抱有侥幸心理的。
但是看敌军的举动,分明就是确定了有埋伏,说明起义军内部绝对有奸细。
方义一拍桌案,想通了其中关窍。
肯定是奸细通风报信了,所以才会有一支大兆国的军队悄咪咪的上山妄想从他们后面袭击,还恶毒的用铜钱来欺骗他们。
若不是岗哨发现的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当?即下令仔细盘查,务必要揪出队伍中的奸细,以慰藉死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一时间起义军内部人心惶惶。
军师看?到因为莫须有的奸细闹得军心不稳,急中生智的斩杀了几名犯了小错的士兵说成是奸细,才稳定了军心。
当?然实情不敢对方义说。
方义还以为队伍里的奸细都被揪出来了,犒赏了军师。
秋雨绵绵,天气渐凉。
言清晏在丞相衙署里办公,屋里添置了火盆,还算暖和。
工部的官员匆匆来报:县衙塌了。
京兆尹身上的官服有些潮湿,可怜兮兮的跟在工部尚书的身后,怯怯地看着丞相。
言清晏问道:“怎么回事?”
工部尚书微微侧身,露出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京兆尹,示意京兆尹回话。
他就只负责开土动工。
京兆尹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因为县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又逢阴雨绵绵,所……所以就塌了。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说完这段话,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话他来之前排练了无数遍,说出来时还是很紧张。
概因县衙是他故意弄坏的。
三?年一调,一般来说官员在一个职位上任职不会超过三?年。
县衙年久失修是真的。
八年前他初当?京兆尹的时候,曾申请过修缮县衙。
当?时的丞相还不是现在这位。
他的申请没有获得批准,在危房里兢兢业业的干满了三?年,好不容易调到了地方。
结果在地方任满三年后又调回了都城。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县衙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不堪,走时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不,是比以前更破了。
他知道丞相已经换了一个,再次上书申请修缮县衙,还是没有获得批准,只得胆战心惊的在危房里办公。
数日前,丞相要求伪装县衙。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壮着胆子把本就破败不堪的县衙弄的更加破败,原本还可以住人,直接弄成不能住人了。
雨水浸湿了房梁,直接就塌了。
大兆的士兵们当?日看到的破败的县衙,那是真的很破,不是刻意伪装成的。
京兆尹想着县衙都塌了,总该修了吧?
言清晏觉得京兆尹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有那么可怕吗?搞得好像县衙是京兆尹故意弄塌的一样。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京兆尹。
京兆尹本就心虚,看?到丞相这样的目光,吓得什么都招了,下跪道:“下官知罪。”
完了完了,官位要丢了。
工部尚书:“……”真是会给他找事,恨不得踹京兆尹一脚。
值此乱世之秋,还得修县衙。
原本是不用修的,都怪京兆尹自作聪明,尽给他添麻烦。
言清晏:“……”真会给他找事。
县衙虽然破,原本还可以苟一苟,现在不得不修了,而且是大修,等于是重建了。
但是哪来的钱修?
言老?丞相在位的时候,国库尚有余钱可以修缮县衙。
之后两任奸相,财政赤字严重。
国库的钱前几日几乎都已经花完了,剩下的一点要给在职的官员发放俸禄以及应付其他的开支,没钱修了啊。
京兆尹忐忑不安的等待宣判。
言清晏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起来,国库没有余财,拿不出钱来。县衙是你弄破的,你就自己掏钱修吧。”
值此用人之际,不宜罢免官员。
这京兆尹在工作上的业绩还不错,可以留着,只需小施惩戒。
做错了事总得有所担当?。
京兆尹保住了官位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听到要自己掏钱修缮县衙,又焉吧了,耷拉着脑袋。
县衙那么大,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修不起啊。
不然他早就自己掏钱修了,还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觍着脸向朝廷申请拨款修缮吗?
工部尚书觉得解气。
让你故意弄破县衙,现在要自掏腰包了吧,活该。
连带要多干活的怨念都消了不少?。
言清晏见京兆尹呆愣着不说话,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禁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京兆尹在都城任职也有许久了,不会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吧?
是掏不出,还是不想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