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声:“我也不知怎么劝人,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一会儿下来你咬我一口吧。”
话说出口,闻至心中蓦地悔恨不已: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叶暄妍轻轻抚着他的头,“没关系的,我只是觉着一些事情太过造化弄人罢了,但即使没有白翼的存在,没有重岚的利用,李杏她真的就能活得自在吗?似乎终究是无解。”
闻至乖乖地让她摸,“我年纪小,不懂这些,我只知执念真的会害人。白翼,重岚,李杏,还有那个陈阿秀,都是如此。”
叶暄妍轻声道:“嗯!”
“所以你曾经有过执念吗?”
叶暄妍蓦地怔住!
她又忆起握剑及记忆流转的那一瞬,她的内心似潜藏了极深的念头。
血色的一片海中,她将执念转为杀戮,魔息缠绕于身,纷纷扰扰,周转不得,最后尽数归于杀伐。
可她当时为的又是什么呢?
她何时去的那片海?
记忆零碎不堪,故而她想不完整。
天黎皇宫灯火通明,闻至带她在琼英殿前停下,将隐身术撤去之时,他依旧化成了巴掌大的小兽模样,落在了她的肩上。
夜似晕染了墨色,浓重至极。
琼英殿中光亮依旧,她知晓那个男人定是还不曾入睡。
踏着沉重的夜色一步步向内殿走去,叶暄妍的心中,平静异常。
那男人仿若暗夜的神,此时站在殿中,长发倾下,一双眸子毫无温度。
“你回来了。”
不似问句,更像是向她宣告她的罪行。
在殿门前停下,叶暄妍望着桓璟,神色黯淡几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她不语,他便又继续道:“今日朝中之事众多,我也曾差人来告诉你,只是他们说你一直睡着。”
他是在与她解释今日之事。
他又道:“可是我却不曾想,你会独自出宫。也许从一开始我便错了,你是仙,终究不可能始终被我护在身后。”
叶暄妍此时才懂,五年前自己的离去真的给这个男人带来了无尽的心伤、怀疑和偏执,他的一颗心,看似坚强至极,其实,也只是一颗普通人的心罢了。
之前她运用法术降雨之事便触及到了桓璟的怒意,如今,他的怒意大概是更甚几分的,只是在无尽的自我鞭挞之下化作了落寞。
闻至适时扇动了翅膀,从叶暄妍的肩上飞离,继而不知到哪里去了。
叶暄妍向桓璟走去,一字一句,诚恳真切。
“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今日之事事出突然,我来不及亲自告诉你。”
她最终靠近他,拥入了他的怀中。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也说了,我是仙,哪会真的让自己受伤?”
叶暄妍尽量压低了声音,软软糯糯道:“你也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再轻易离你而去了,纵使我有什么事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我再如何也不会做出什么极其过分之事。”
她揽住男人的颈,轻轻地在他右颊处落了一个吻。
“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对吗?我是在你身边的,从未离去。”
男人眸色深邃几分,他低眸向试图安慰他的人看去,心中的郁结之意终是消散。
指尖轻抚她白/皙的颊,一颗心柔软的不像话。
“你真的就像是我心头的一颗糖,看一眼,就不再伤心了。”
叶暄妍像是一只小猫,歪头去蹭他的手心,痒痒的,不像话。
“真的吗?那你伤心的时候就多看几眼好了,再不行,咬一口也好。”
男人轻声道:“嗯!”
*
琼英殿中烛火尽数被熄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颗夜明珠成了殿中唯一的光源。
光影落在床榻上的二人身上,像是倾泻了一地的月光,皎洁而温柔。
二人侧身躺着,眼中只有彼此。
桓璟指轻点对方的鼻尖,“然后呢?李杏的尸体如何了?”
“我不知晓,大概蒙江附近的百姓会将她下葬吧,只是那个孩子不知如今怎样了。”
桓璟:“我明日会派人将陈阿秀放出去,蒙江一事,暂且如此搁置吧!”
叶暄妍眨眨眼,睫毛如翼,于此时更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她问道:“那去蒙江探查的那三个方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桓璟轻笑一声,闭上眼道:“他们三人进京,本就不是为了蒙江一事,他们是为了寻找桓仁的魂魄。”
叶暄妍大悟:“原来这就是你让人传出皇宫有鬼的原因!”
“嗯,他们三人不过是潜藏的桓仁一党的代表,我已然派人寻着这一条线查下去,目前快触及他们的老巢了。”
叶暄妍点头:“嗯,当初桓仁叛乱之时,声势真的很大吗?”
桓璟坦然开口:“很大,多年来兄友弟恭的假象一旦撕破,他的心中便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让我死。”
叶暄妍:“但是最终还是你让他死了。”
桓璟不再言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要提他了,好不好,这样好的时刻,为什么要想这样的人?”
男人的眸中亮亮的,似有何种动机,让叶暄妍心慌。
她小小声道:“你要干什么?”
眸色暗沉,他的嗓音低沉,终是俘虏了她的心,“做一些,我们心意相通之后该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两章,且祈求大晋江保佑,保佑我的下一章。(暗示,真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