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星半垂着眸子,给她让开驾驶座的位置。
男人个高腿长,驾驶座的座椅调得比较靠后,江聆坐进去时不习惯,又往前调了点。
调好后,她正准备系安全带,只觉眼前一道黑影投下。
谢寻星微微俯身,越过她将安全带拽到另一边。
两人的距离在这一瞬间拉得极近。
江聆手撑在身体两边,倏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近在眼前,车内昏暗的暖光从车顶投下,照得他五官愈发专注而温柔。
他睫毛很长,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轻微的颤动间,挠得江聆心痒。
系好安全带后,他并没有立刻退开,而是转过脸,看?向了她。
两张脸的距离极近,淡淡的呼吸隐约交织在一起。
江聆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如?果?再向前倾一点,就能吻上谢寻星的唇。
怎么办。
他不会是要——
感官被混杂着薄荷与草药味的气息缓慢地侵占,江聆双眼有点花,手脚也不自觉软了下来,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等着男人下一步动作。
如?果?他真的要吻下来,她会愿意吗?
……应该是愿意的吧。
下一秒,下巴被轻柔地托起。
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的唇角,从左至右勾勒出她下唇的轮廓,也带起了神经的一阵颤栗。
暧昧的氛围如细线般丝丝缕缕缠绕在周围,江聆屏住呼吸,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会溺毙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
……
那只托住她下巴的手突然收回,独属于谢寻星的气息也退开了些。
江聆得空喘息,小心地看过去。
谢寻星站直身子,拿手帕擦了擦拇指的指腹。
洁白的绸布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迹。
“口红涂歪了,”他解释道,“帮你擦了一下。”
“……”
江聆后知后觉地抚了抚自己的唇瓣,忽觉有点丢脸。
她别过脑袋,闷闷道:“嗯。”
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刚才到底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唇间指腹擦过的微凉触感仍存,又被她指尖的温度覆盖。
心跳的轰鸣盖过车门的关闭声,无比地清晰。
-
谢寻星许是的确困倦到了极点,上了车后再未说话,向后随意靠了靠,便闭上眼休息,只偶尔开口指示方向。
江聆很少自己开车,方向盘握得十分小心。
顺着谢寻星的指示,她一路开进了澄明园。
这里是整个宁城最为奢华的富人区,整个宁城几乎无人不晓。
江聆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缓慢地开车经过一座又一座庭院时,总觉得恍惚。
好像在这个时候,才对谢寻星所生活的那个层次,有了稍微清晰的了解。
是她无法想象、穷尽一生也接近不了的生活。
谢寻星家位于澄明园深处,环境较为安静,江聆把车开进庭院后,小声唤醒了谢寻星。
谢寻星睁开眼,解开安全带,嗓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江聆一边按下安全带的扣子,一边试探地问:“那我先……?”
“先进去坐坐,”谢寻星朝着别墅轻抬下颌,“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院里。”
想到从这里到澄明园的门口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江聆点点头。
……
别墅里的装潢非常符合谢寻星的性格,与外面的奢华模样不同,以黑白灰为基调,整体简约而冷淡。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楼上有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探头出来,问,“先生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看见站在谢寻星身旁的江聆,怔愣了一下,把手里的抹布随意搭在围栏上,脚步匆忙地跑下楼。
江聆换好拖鞋,刚走进去没两步,女人便迎上来,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谢寻星抬步从两人身旁掠过,平静地解释道:“你可以叫她江小姐。”
女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使劲点了两下头:“好的。”
而后她的视线先在江聆手里的玫瑰上停留了两秒,再看?向江聆,忽然喜笑颜开:“江小姐是吗?你叫我刘姨就好,出去玩了一阵累了吧?快来这边坐。”
江聆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刘姨拉着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茶款待。
谢寻星脱掉西装外?套,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朝书房走去,“司机呢?”
刘姨想了想:“他好像有急事请假了,要过两个小时才回来,需要我催一催吗?”
谢寻星动作顿了顿,“不用,你好好招待江小姐,我还有点事。”
“啊?哦。”
刘姨还没反应过来,谢寻星已经关上了书房的门。
“……”
刘姨看了一眼江聆,又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叹气,跟江聆解释道:“江小姐,请您不要在意,先生这段时间事务实在有些繁忙,所以没有多少空闲能够陪您。”
江聆听着刘姨说话的语气,总觉得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估计是中午吃了太多生冷,肚子直到这个时候都有些凉凉的不舒服,江聆捧着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安静地听着。
“哎,先生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都几天晚上没睡觉了……”刘姨仍在絮絮叨叨,“再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
江聆表情微变:“几?天没睡觉……?”
“是啊,”刘姨伸手去,握住了江聆的手,“我跟在先生身边照顾好几年了,实在有点担心……江小姐,您平时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多叮嘱一下先生注意身体?”
“您是第一个先生主动往家里带的女孩子,先生一定是特别喜欢你才会这么做,所以您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
江聆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她又泄气般叹了口气:“……我尽量去说说。”
刘姨闻言,感激地看向她:“那真是太感谢江小姐了,我的话先生老?听不进去……”
江聆有点尴尬地跟着笑了笑。
刘姨又跟她聊了一会儿,便继续去做自己没做完的事。
江聆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左右换台。
节目的声音响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江聆听着不舒服,调成静音,只看画面。
十分钟后,厨房里飘出咖啡的醇香。
刘姨走不开,请求江聆帮忙送到书房去一趟。
江聆闲着也是闲着,欣然应允,去厨房端了咖啡,送往办公室。
敲了三下门后,那边响起一声冷淡的“请进”。
江聆开门进去,谢寻星正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低着头沉思。
手边文件规规矩矩撂成小山。
整个书房气氛沉寂得吓人。
江聆不敢多加打扰,轻手轻脚在他身边放了杯咖啡,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手腕的衣袖被人捏住一点。
江聆止住脚步,回头看去。
谢寻星半阖着眼,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抱歉,可以让我靠一靠吗?”
男人浑身都透着一种超负荷的疲惫,眼睑无力地耷拉,嘴唇血色全无,泛着浓浓的脆弱。
此刻用一种请求的语气与她轻声说话,越发如?玻璃一般,漂亮且易碎。
江聆一颗心软了软,低低“嗯”了声,手臂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谢寻星慢慢地靠过来,闭上了眼。
江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静谧而缓慢。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有规律地传入耳中,一下又一下,敲落在心间。
许久。
江聆轻咬了下唇瓣,缓缓开口,“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
谢寻星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从喉间溢出细碎的笑意,带着宠溺——
“不辛苦一点,怎么能给喃喃最好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是这样的。
昨晚码字之前朋友在沙发上喷了睡眠喷雾,刚写没多久就困得要命TvT
完全没有想到药店里随便买的三无产品居然会那么管用……总之刚才我的朋友不信邪,又在我枕头上喷了两下,所以先发这么多出来,剩下的我尽量写,如果凌晨三点还没有更新,那大概是我又撑不住昏睡过去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