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亦明走了,好似一场热风,来势汹汹地把居燃从温带推到亚热带,势头一去,又将人抛到冰天雪地的寒带。
窗外淅沥沥地下着雨,是春雨,却是乌泱泱的春雨。
居燃抬头看到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他凝定眼神,跟镜子里的自己对峙!为什么对危亦明永远这么矛盾!
下午下班的时候,外边的雨依旧没有停的趋势。
受着雨的影响,他的心情也很低落,撑着伞望着灰蒙蒙的天,打算步行走向地铁站。
极度孤单的人或许身上都带有一些自虐倾向。街上人来人往,居燃看谁都是成双成对,似乎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撑着一把双人伞。
他跟危亦明算是陌路缘分,再也没有可能了。但是他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他还这么年轻,是时候接受新的感情了。这次他要选个女人,好好呵护她一生,这样也算对得起父母了。总比跟着危亦明背水一战强太多。
只是人有时候明明想得很豁达,真正做起来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比如现在,居燃的心就很疼。
不远处一辆轿车朝他的方向有节奏地鸣笛打灯,居燃挪了一下位置,车却没有动。
居燃对这些毫不关心。鸣笛也停止了,车子上下来一个人,没有撑伞,三步并做两步大步跨过去。
地上被那人踩出了水花,那人钻进了居燃的双人伞里。
“燃燃、”贺砾对他彬彬有礼地笑。
“贺……先生?”居燃吃惊,“你怎么,不撑伞就下车了?”
“我车上的伞坏了,想出来蹭蹭你的伞。”贺砾笑道。
“……”居然甚是无语,“你下车淋雨,就是为了蹭我的伞?”
贺砾拍拍他的肩膀,往他身边挤,“你这不是双人伞嘛,挺空的。我来给你做个伴。”
“呃……”居燃木楞,“好,不过这伞很大,贺先生不用……挤我。”
贺砾笑嘻嘻地往旁边挪挪,眉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再次笑道:“我的车也挺空的,燃燃不如去跟我做个伴。”
“贺先生”,居燃婉拒,“我们不顺路吧。”
“今天下班别那么快回去了,我带你去听音乐剧怎么样?”
“我不太习惯听音乐剧。”
“那我们去做别的,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贺先生……你这是……”
这是跟你套近乎呗。贺砾挑眉,“要不你让我送你回家也行,你总要选一个,不然你以为我背道把车开到你这真的是为了淋淋贵如油的春雨?”
贺砾本不想这么快出手,如果时间够的话,他愿意一点一点侵蚀居燃的心。
事情也在他掌控下进行,他和居燃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再逐层深入。
可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全盘计划里出现了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危亦明。
这个年轻人没有他稳重,没有他成熟,眉宇间还沉不下对居燃的热情。尽管那人再贺砾眼里什么都不如他自己,可是唯一一点就强他数倍,那就是时间,至少那人跟居燃算是两小无猜。
两小无猜的二人生出怎样的猜疑,他不知道。但是他能敏感地一眼看出居燃心里还没放下过那人,或许说是从来没有放下过。
可是那又怎样,他贺砾想要得到的从来不在乎所有权归属,如果属于别人他就抢过来,不需要很激烈,他有的是温柔的手段!
贺砾抿笑,胸有成竹,他这陷阱已经铺上了掩护。
居燃扶额思考了一下,“那还是送我回家吧。”
“好!”
一路车程,贺砾习惯性谈笑风生。
很亲切,居燃直观的感觉。
以伴侣的形式考虑,贺砾应该一个不错的伴侣,温柔,幽默,善解人意。
这么说来,贺砾就像一杯有年代的威士忌,有前调,有基调,入喉之后依旧可以回味无穷。
但是这些,居燃无福消受,不是威士忌的品质不够好,只怪他食辣已深。
你喜欢我,与我无关,我不喜欢你,也与你无关。
居燃推开贺砾骤然靠近帮他解安全带的手,静静道:“贺先生、我们、太近了。”
近吗?其实也不算近,二十厘米的距离,呼吸还没有喷到对方面上就已经先凉了半截。
可是这样的距离,这样交错的角度,在车外的另一个人看来却是那样亲近,更像是——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