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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苍梧渊上缘难续(2 / 2)


此话一出,我爬起来的欲望全失。能让我睡床榻,我只差感动得痛哭流涕,此人真是不认生,逮着谁都能睡。

我努力的笑得似朵烂市花,深怕他看不出我是有多爱睡地上,龇牙咧嘴道:“神君这般不认生倒也算个人才,一直叨扰你晚辈觉着很是过意不去。突然觉得自己好爱睡地上,接地气,有益于身心健康!”

攸冥面不改色,微笑答了句:“甚好!”

我自知睡榻无望,便只好认命,毕竟不是谁都会似戏本那般梦幻,譬如眼前之人。我暗自问候了他全家,发现他乃造物者所造,随天地而幻化,竟无父无母;我诅咒他讨不到媳妇,最终孤苦无依,诚然,他没讨到,此番不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浪迹天涯么?

“你在骂我?”

“额,你定是误会了!误会了!”

这夜洞中有股飘香沁人心脾,令人莫名的觉得舒服,我竟睡得出奇的安稳。

我做了一个梦,梦的开始依旧在这洞中,相反的是攸冥居然为我疗伤涂药。他墨黑的星眸如一汪春水似能将人吞没,温柔得竟让我有些陶醉。

攸冥边抹药边喃喃道:“不让你睡床榻乃因床底由千年寒冰所制,床单被褥中含有大量的野兽气息,帝休妖虽属木,修的却是火,冰属水,你血液里被注入了帝休毒,水火不相容。那张床委实不是你养伤的良地!”

做了个美梦连带着身上的疼痛已黯然消逝!又感受身下柔软一片,并不似之前那冰冷的墙角。恍惚间,我嘴角微微一抿,梦与现实果真反得厉害,这样的梦就该每晚都做,我换了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我被一个钻天喷嚏吵醒,正欲发火之际,发现洞中只剩我一人,此时方反应过来喷嚏这等不雅之举除了鄙人不会再是他人。自地上爬起来时觉着全身舒适,简直生龙活虎,说能再持枪上阵也不为过。

见攸冥神君不在,我火急火燎地将上衣退去查看伤势。这一看,淡定如我,这会儿眼珠子只差自眼中蹦出来!一身光洁白皙的肌肤哪里能与昨日血痕淋漓的自己联系得起来?

这厢我还没整明白满身的伤去了何处,那厢只见榻上一抹血红的衣物叠得甚是整齐,我当然不会脓包到认为这衣物是那烛龙攸冥的。想必他大抵晓得我衣服早也破烂不堪,遂大发慈悲借我用上一用。

如此盛情,若我再三推辞诚然不太像话,我最不忍的便是让别人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未经踌躇,我已将那衣物穿了去。平日里那套山茶红,比起此时一袭我平生从未穿过的尚好冰蚕红衣,实在粗了些许。

出了洞口,我眯眼与那卯日星君相互适应一番方缓缓睁开,见攸冥一身玄衣长袍优雅地坐在山岗上,三千发丝舞得有些卖力,一双暗黑星眸似能将我看出一个窟窿!那模样不说话时仿佛像一处看不厌的风景,竟活生生地将漫山遍野的靛青色祝余花给比了下去。

默了一久后,他道:“这衣服倒是很合你身!”

别人夸奖,我自是欣然接受,梨涡浅笑道:“过奖过奖!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惶恐自己驾驭不了神君借我的这冰蚕红衣!”

我环顾四周,觉着有些不对,试问:“敢问神君这此处是?”

攸冥大不步向我使来,笑的很是自然:“苍梧渊!”

我张着一张大嘴,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好歹他也算救了我一命,纵使他那阵大风将我卷至接近八荒之尾的苍梧渊,我也不能以怨报德

故而硬生生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我便以德报怨地轻言细语道:“据我所知,这祝余花乃生长于八荒之首鹊山山系的招摇山上,怎会出现在此?”

攸冥双眸顿了顿,抬头望向天边,沉声道:“我种的!”

我估摸着他是个爱花者。再看他表情如此不自然,我又估摸着他最近在武学方面许是遇到了瓶颈,便没再多做询问。

想起佩玖来信道少室山帝休妖一事也圆满结束,我言归正传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神君竟能一阵风将我卷得那么远,劳烦神君再挂一阵风将晚辈卷回宋山成华门下。”

我一句若能将我卷至我房间就再好不过了还卡在喉咙处,便听他果断道:“恐怕不行!”

我有些激动,调调有些大,杨声道:“为何不可?你只需广袖一挥,我便回去了,皆大欢喜嘛!”

攸冥先是眉头紧锁,而后思索了片刻,方道:“你尚且还不能回宋山,那帝休妖纵是做了有违天道之事,那也是事出有因,乃宋山的人违天道在先。而今他也将人如数放回去,可宋山那些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没能讨回,如此一来往后他仍旧会再犯,且只会有过之而不及。”

我睁着大眼睛咽口唾沫,疑惑道:“昨日佩玖不是说你已将他感化了么?”

攸冥神君负手而立,模样略显洒脱,而后扭头看了一会,又听他说:“我感化只是一时,可你的闯入改了他的命格,此事还得由你去圆滑,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作日以来,我总结出了一结论,这位神君兼魔君好沉默,喜欢盯着我看。我自是不会胡乱夸自己红颜祸水,遂寻思着八成是此人病得不轻,且已到了膏肓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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