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众魔身体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均叹息:魔君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着实让人有些担忧。
攸冥星眸微微眯了眯,瞧不出喜怒,“素闻你乃九天凌霄上天君与魔族公主所生,怎不见你额头长角,也不见你龙身鱼尾?”
面对如此直白的攻击,陆离撑下巴的手差点打滑,心中踌躇良久,此人果真不是什么善茬,乃道:“前些日子听闻神君往府中藏了个美娇娘,日日与她莺歌燕舞、缠绵悱恻,今日你只身前来,竟弃你那小娘子于不顾,莫非是神君始乱终弃?”
闻言,攸冥星眸中划过一抹异动,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缓缓道:“魔君这么一提醒本君倒是想起了正事,本君瞧上了你们这坐不死山,尔等是要主动另寻良地,还是需要我帮你们另觅一处风水宝地?”
此话一出,身后一众魔一片哗然,众魔开始窃窃私语,陆离听见距自己较近的宫娥道:“搬去招摇山,那里多金多玉”
又有一个侍卫道:“不对不对,应去堂庭山,那里产水晶石”……
陆离不以为然,梨涡浅笑,镇定自若,且不说魔族在不死山上盘踞了多少个年头,凡事得讲个先来后道之理罢?当真以为她魔族无人?挑眉道:“神君是以神族的名义向魔族宣战么?容本座算算倘若你们输了该滚去哪里,流沙之东怎么样?”
攸冥注视着手舞足蹈的陆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默了须臾,方摇头道:“本君的事向来与神族无关,纯属私人问题。”
陆离若有所思一番,随即冷笑道:“既是私人问题,那就用你们爷们儿的方式,三日后你我决战苍梧之巅!敢不敢应?”
攸冥一双墨黑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离,又默了一会,才说:“与你决战赢了我也无甚光彩,不过我就喜欢不光彩!三日后苍梧之巅见!”,话音还在人已远去,随着鹿蜀一声长啸,叫音如人在歌唱娓娓动听,眨眼间攸冥的背影已消失在翻滚的云层中。
苍梧渊那场对决整整打了三天三夜,火光之大直冲九重天上,千里之内飞禽走兽哀鸿片野,四面狂风呼啸而起。陆离召唤四海之水自四面八方涌入,一时间天昏地暗。
世人皆知这场仗实力悬殊得可笑,不明白那由造物主所造的攸冥为何非得抢那不死山,又为何要同那年仅两万岁的陆离魔君决战。
陆离手持流沙伞,一身红衣被鲜血硬生生染出无数朵红花,嘴角残留着一股浅浅的血迹,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略显疲惫。对面的攸冥从始至终剑未出鞘,面色淡定,一身玄色长袍依旧干净如始、随风摇曳。
已是第三个日落西山,攸冥似是被陆离的执着打动,皱眉道:“你很执着!”
陆离喘气道:“好歹也尊重下我嘛,我们是在比武不是在谈情说爱。”
攸冥嘴角划过一抹微笑,看了陆离须臾,好似如释负重,道:“你走吧,不死山不要也罢!”
陆离当然不会成一时之快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心叹自古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转身之际只听她喃喃道:“神君既已开口,本座且是那紧咬不放之人,您先请,咱们改日切磋,改日切磋!”
闻言,攸冥眉头皱了一皱,再皱了一皱。
不曾想这厢陆离转身刚走了几步,那厢便传来攸冥接近疯狂的怒吼:“不要!衣衣……陆离……”
毫不知情的陆离还未及反应,后背已被人袭击,力量之大,大过她召唤的四海之力,大过她一百年前历天劫时所受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噗……”,陆离心头之血喷出数米开外,她忍着剧痛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来者,自她身后多出了个黄衣女子,女子手拿离魂钟,正嫉恶如仇地盯着她,攸冥则站在方才的位置。
随着口中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陆离颤抖着薄唇无比的愤怒道:“攸冥,你我……你我认识不过短短几日,我……我陆离什么地方得罪于你,需要…需要用离魂钟制服我,神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罢!”
黄衣女子嫌弃的眼神不减半分。攸冥脸色苍白,双眼血红,上前轻轻扶起陆离道:“陆离,不管你信于否,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丝毫!事因我而起,是我有愧于你。”
呼啸的风自耳畔掠过,伴随着远方的钟声,一切皆是那般凄凉与萧索,陆离心里清楚,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只是她有些遗憾,长久缠绕于心间并缺失掉的某部分,此生怕是再无机会找寻了。
她强撑身体挪开背后的攸冥,无力地靠至身后的树上,疼得撕心裂肺,五脏六腑尽损,陆离双眼紧闭,用尽最后的灵力对二人吼道:“今日我陆离被尔等算计,即将魂归离恨天之际,本座对天起誓,你二人皆是我不共戴天之仇人。待层林尽染之时,春雪融化之日,魔君陆离定将重回不死山!”
话音之悲壮久久盘旋于苍梧渊上空,余音袅袅。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七彩翼鸟从天而降,青色的祝余花似暴雨般铺满整坐山丘,陆离七魂六魄皆被散尽,慌乱间,唯独有一只七彩翼鸟不顾一切地朝昆虚洞的方向飞去……
攸冥神君广袖一挥,黄衣女子瞬间不知所踪。他化为烛龙哀怨地仰天长啸,霎时间电闪雷鸣,暴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