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显然?不可能是陆慎要用。
那么,就只能是送她?的了。
阿珠咂咂舌,心中未免有些吃惊。不过是在长公主府上须臾待了几日,回来竟就有如此大的变故,可不叫她?心慌吗。
阿珠捂了捂突突跳的心口,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怀中抱着只藕荷色的软枕,不由得胡思乱想着。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辰时?,外头天色都黑了。夜空不见?月光,雪还稀稀拉拉地飘着,冷的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玉芝便提着食盒进了屋。
“夫人。”玉芝轻唤了一声,撩起了那方珠帘,阿珠闻声这才回过神来。
玉芝提着那梨花木的食盒搁在了软榻旁的小案上,仔细地给阿珠布着菜。
“我自己来吧。”阿珠不好?意?思让旁人伺候,自己接过手,端起那玉瓷小碗便盛起粥来。
还未等阿珠吃上几口那软糯的鸡丝银耳粥,便听屋外有人在唤督主。
陆慎推门而?入,便见?那坐在软榻上的小娘子捧着碗呆愣地望着他?,玉白的小手里还握着一柄白玉质的汤匙。
男子披着黑色的大氅,发上,肩上还落着点点碎雪粒子。
浑身?上下都带着外头的森森冷气,尤其是那双狭眸,乌寒乌寒的。
“督、督主……”阿珠瞠着那双水润眼儿,小模样战战兢兢的。
玉芝见?状微怔,随后便走上前要为陆慎脱下大氅。
不过还未伸手便被男子扫了一记冷厉的眼风:“下去。”
玉芝吓得身?子一颤,福身?行了一礼后连忙逃命似的出了屋。
阿珠见?状更是害怕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缩了缩脑袋,颤颤巍巍抬眼,瞧着软声软气:“督主,您饿不饿呀?”
陆慎未搭话,修长的指节随意?解开了脖子的上捻珠系绳,随后便随意?将氅衣挂在了一旁的檀木衣架上。
侧首,那双黑压压的眼直直盯着前方的少女。
眼底如墨乌浓,带着不明不白的莫名意?味。
阿珠心里头敲着小鼓,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飘了。
陆慎理了理那黑色氅衣,不紧不慢地朝着小娘子的方向走了过来,白底黑布的皂靴一步步的,带着威迫性的气势,最?后掀袍坐到了软榻的另一侧。
“曹良喜应该将事情都告诉你?了。”陆慎出声,面色肯定。
阿珠垂首点点头,语气忐忑:“奴才、奴才谢督主救了奴才。”说罢阿珠又绞了绞指头,杏眼微抬,神色颇为窘迫,“不过督主您真的不用牺牲这么大的……”
陆慎闻言挑眉,眼底带着凉意?:“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不是不是,督主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呢,奴才是、是感激督主的大恩大德!”阿珠闻言吓得连忙摆手。
“若我不向圣上禀明你?是我的对食,你?以为你?能轻易地从长公主手里脱身??”陆慎挑着那双桃目,神色带着深意?。
“我…我…”阿珠嗫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小娘子这副神色为难的模样,陆慎蹙眉,嗓音凉浸浸的:“瞧你?这副模样,是不想当本督的对食了。”
阿珠听罢支支吾吾,面色有些迟疑。
“你?嫌弃我?”男子见?阿珠这般,顿时?浑身?不得劲来,半敛狭眸,浓艳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堪的神色。
“自然?不是了!”阿珠忙否认,结结巴巴道,“是奴才、是奴才配不上督主您!”
阿珠凑上前,莹润小脸一派认真的神色:“督主,这可是您人生的头等大事,您可得千万三思啊!”阿珠巴巴儿劝道,“若以您的气度,想娶夫人还不简单,大可不必如此委屈了您,自降身?份便宜了奴才。”
便宜了她?,陆慎心中轻笑?,目光落在了小娘子那张莹润的白‘粉团子脸上。
“那你?是想回长公主府?”陆慎捏着小案上的那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阿珠听罢猛地摇摇头,杏眼瞠大:“奴才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东厂,我既向圣上讨要了你?,必然?不会?亏待你?。”说罢男子抿了一口茶,眼皮微微撩起,嗓音凉浸浸的,“你?可别以为本督当真喜欢你?,不过是看不惯长公主那番目中无人的做派罢了。”
阿珠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真以为陆慎对她?有什么意?思。可如今这情形总算陆慎对她?有恩,若是她?后面真偷到了布防图,届时?圣上怪罪下来,岂不是会?连累他?。
若是在以前,阿珠可不会?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像他?这种恶人若是遭了什么报应,那也?是活该。可现下陆慎算她?恩人,她?总不能恩将仇报的。
心中实在纠结,阿珠只得叹了一口气。
陆慎瞧在眼里,捏着茶盏的骨节分明的长指都多施了几分力。
是了,如他?这种身?份的人,哪有人是心中不嫌弃的。
若是面上做出那般不嫌弃的样子,心中还不知是如何恶心呢。
陆慎勾唇,狭长的眼里带着几分嘲弄意?味。将青瓷茶盏搁在了那方小案上,抬手理了理身?上那刺金的曳撒,神色凉薄的很。
“我还有事先走了。”男子撩下一句话便准备走。
阿珠见?状也?慌张站起了身?,伸手捉住了陆慎的一方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