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涯迹往后一退,火舌刚刚差点蹿到他身上。他拉着秦行歌远远避开,热浪隔着数尺距离仍然能烧灼他的脸庞,烫的他几乎要站不稳。秦行歌苍白的脸色都被映照的有了些血色。
“赌庄怎么办?”叶涯迹受不住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平静。
秦行歌转头望着他,眸光中跳动着不熄的火焰:“霜紫鸢和梅展洪?”
叶涯迹点头应是:“对。”
秦行歌冷声道:“杀了。”
叶涯迹一噎:“不用这么狠吧?”
秦行歌平静地说:“以命偿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的也是这个理,叶涯迹回过神来,这对黑心鸳鸯攀附永王谋反,收拢狼牙兵,残害百姓,大肆发战争财,落到这么个田地也是咎由自取。不是他们将这个赌庄剿灭,也自会有其他势力将这个赌庄一网打尽。
火焰已经将几十具尸体全部卷入,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一片天空,夜色已经完全深沉下来,噼啪的燃烧声不绝于耳,等火舌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还需要很长时间。
叶涯迹和秦行歌在赌庄其余地方逛了一圈,在霜紫鸢和梅展洪脖子上划了一剑,丢进火里,再三确定没有别的活物了,这才离开了赌庄。
如今九州四处兵荒马乱的,随时都有人丧失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没人会去关注,能活下来已经极不容易,谁会去关心不相干的人。
贺城这个赌庄自然也是如此,旁人最多道一句大快人心,却不会关心它为什么会消失?
今夜星星挂在天幕上,璀璨繁密,到处都是鞭炮声,秦行歌与叶涯迹二人走出赌庄,夜风拂面,带走了火焰留在身上的热气。
明骓在门口等着他们,肩上与四蹄的月牙闪闪发光,叶涯迹疑惑道:“云缟和王娘子去哪儿了?”
明骓打了个响鼻。
秦行歌拉住它的缰绳,轻轻摇头。
叶涯迹反应极快,联想到之前云缟被明骓吓得后退一步的事情,他哭笑不得:“大概是怕明骓踢他,只好自己先走,把明骓留在这里了。”
夜里行人少了一大半,大多都在家中欢聚,鞭炮声都是从人家院中传来的,街上却冷清,他们走出没几步,云缟就从另一条街拐了出来,抱着自己的琴,贼头贼脑的。
叶涯迹冲他挥了挥手,云缟看见走来的二人,脸上顿时带起笑,他刚想喊一声,见到他们身后的明骓,又把话憋了回去,等到他们二人走到跟前,才打了一声招呼。
“王娘子呢?”叶涯迹问他。
云缟小声说:“医馆里,我找到一个小医馆,一个老道士开的,她还昏着,我就索性先出来找你们了。”说罢还瞧了一眼后面的明骓,就怕它又一脚踢过来。
叶涯迹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无奈道:“那我们走吧。”
大年初一的晚上,一路走来,行人少得可怜,街边的人家点着灯火,门扉紧闭,饭菜香气却飘了出来,勾得叶涯迹肚中馋虫蠢蠢欲动。
“我也饿了。”云缟颓丧道,他听见了叶涯迹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也摸了摸自己瘪平的肚子,长叹一声。
没走多会儿,就到了云缟所说的医馆。
这个医馆果真很小,云缟撩开布帘,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才招呼叶涯迹和秦行歌进去。
叶涯迹进去后,躬身道谢,才抬头看向那个收容他们的老道士。
这位道士果真苍老,白发苍苍,面容清瘦,白眉白须,长得慈眉善目,说不上仙风道骨,只让人觉得亲和。
他正在为躺在小榻上的王娘子包扎手上的伤口。
叶涯迹低声问道:“敢问道长,这位娘子身子可无大碍?”
老道士捋须:“倒没什么,只是急火攻心而已,好好调养就是了。”
叶涯迹这才放下心来,把身后的秦行歌扯了出来:“道长,拜托再给他看看,,多谢。”
老道士眉毛都不动一下:“去那边坐着吧,我先给这位娘子包扎好。”
叶涯迹与秦行歌听话地去一边坐着,云缟却坐在了老道士旁边,探头探脑,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老道士倒是也不觉得烦,都一一回答了。
叶涯迹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来,放在一边,秦行歌高了他半个头,坐着的时候,他也要抬头才能看清他黑亮的眸子。
“我看看你的手。”叶涯迹低声道。
秦行歌顺从地伸出右手,叶涯迹拨开他染血的袖口,按了按他的虎口:“疼吗?”
秦行歌摇头:“不疼。”
叶涯迹脸颊染上一抹薄红:“我看看你的肚腹,伤口裂开了吗?”
秦行歌一把捉住叶涯迹的手腕:“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