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陈钊接到了老狗的电话。
身为刑警,他的手机永远不会关机,只要电话响,他就会立刻翻身起床,穿上衣服,准备——“砰”的一声响,陈钊的脚踝磕到了茶几。
陈钊眉间一跳,这才想起来他把卧室让给了谢予,打从谢予来,陈钊一直在睡沙发。
这个点儿,谢予应该在做梦呢。
谢家这小崽子估计心理阴影不小,陈钊几乎每天都能听见他在梦中惊叫,而且陈钊发现,谢予一个人没办法在黑暗中睡觉,谢予每晚睡觉必须开着门,听着客厅里陈钊的呼吸声、抽烟声,打火机落在茶几上的轻响,他才能睡觉。
陈钊想着,进卧室的时候放慢了动作——他得去拿自己的衣服。
他进卧室的时候,谢予似乎还在做梦。
陈钊隐约听见他叫“爸爸”,脚步不由得一顿,心说这小崽子居然有两副面孔,白天一提起来他爸就恨得咬牙切齿的,晚上做梦都喊他爸爸。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陈钊步伐慢了点,走到谢予旁边听谢予讲梦话。
床上的谢予越说声音越小,很快就没动静了。
陈钊这边十万火急,也就没再管了,拿起衣柜里的衣服转头就冲出去了。
陈钊家距离他们局里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陈钊一路小跑着冲到了警局。
到楼下时,陈钊抬头一看就看见警局灯火通明,看的陈钊胸口发热。
警局晚上的灯从没熄过,太阳不亮的时候,他们就会亮起来,在漫漫黑夜里坚守,那怕探查枯燥疲惫,那怕黑夜危机四伏,警局的灯也从未熄灭。
陈钊又想到了谢铭,那个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警局,最后却死在毒贩的枪下的男人,他又想到了黑鸡头,华中地区的背后毒贩老大,抓住他,才算是给谢铭真正的报仇。
想到刚才老狗在电话里面那急迫的语气,陈钊就觉得牙根发痒,他想抽烟,但要进警局了,就又忍住了,一路加快了速度,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局里。
局里办公区里气氛十分严肃,每个人的脸都紧紧地绷着,陈钊一看就知道出大事儿了,他一路快步走进去,就见到几个同事都围在一个电脑前面看东西。
陈钊走过去,问:“有黑鸡头准确消息了?”
正在操控鼠标的老狗头都没回:“不是黑鸡头,陈哥,这是新出的案子,黑鸡头给二队跟了。”
陈钊勃然大怒:“黑鸡头的案子一直都是我过手的,怎么就分到二队哪儿了?美人呢,滚出来!”
他跟黑鸡头这案子这么久,还有谢铭的血仇压着,陈钊都恨不得把黑鸡头吞了和血吃肉,临时更换了任务,他怎么能甘心?
美人儿是二队队长,一个身形羸弱常年咳嗽全靠脑力抓贼从不敢下一线否则必进医院的俊美青年,因为留了一头半长的头发,所以被戏称美人。
“二队早都出省了,这是王局的意思。”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老狗敢跟陈钊说话。
陈钊当然明白是为什么,因为陈钊太冲动,王局怕陈钊在抓捕黑鸡头的时候又热血上头不要命,所以干脆把陈钊扔到别的案子上,把黑鸡头交给了更擅长跟踪追捕背后里下黑手的二队。
陈钊一肚子火刚要炸出来,就见老狗马上让出个位置,指着屏幕说:“陈哥,你看看这个,都是小孩,一口气死了两个,这个可比黑鸡头那个迫在眉睫多了,视频都满微博传了。”
陈钊的视线成功被吸引过去了。
“啥玩意满微博传了?”陈钊蹙眉坐到电脑前边,问:“网警干啥吃的。”
他才一坐下,就看见一个视频。
视频上是一个教室的模样,拍摄视角是在幼儿园教室的门口,能看遍整个教室。
这是一间充满了童趣的教室,墙上画着颜色鲜艳的画,讲台下面摆着七把小凳子,这间教室里的窗帘拉着,只有白炽灯亮着,虽然这个教室看上去十分活泼,但是因为昏暗,灯也很暗淡,四周又十分静谧,所以墙壁上面的夸张的笑脸反而显得有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