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虽已入春,凌晨三点,空气中仍有寒意。
天上没有月亮,街灯微黄的光织成了一张柔软的大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里面,让所有景物带上了虚幻之意。
周青霁猛地停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打量周围,发现是自己不熟悉的区域后,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智能表。
跑了三个小时,三十公里,难怪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地方。
她拿出一只能量啫喱,边吃边在手机上预约专车,再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APP上显示车十分钟之内就能到,她怕错过,特意走到路边等待。
公路对面有一株很大的槐树,微风吹过,花落像黄色细雨,周青霁刚跑完步,虽然疲惫,但心中轻松空明,并不设防,回忆趁虚而入。
去年这个时候,也正是槐花时节,一家人出国旅游,妈妈感慨回来时槐花都开过了。
爸爸说的什么?哦,他说槐花有什么好?落到道旁停的车上,影响市容市貌。
那时周青霁以为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他们一起度过。
心脏突然收缩,呼吸急促,跑步之后紧绷的肌肉也绷得更紧了。
周青霁按照心理医生的叮嘱,先慢慢吸气,再慢慢吐气,放松肌肉,并在脑中提醒自己,父母已去世一年,多想无益,至少眼下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急性焦虑症。
她可以的,没有问题。
然而惊恐发作显然不受她的掌控。
周青霁发现自己在朝着那颗槐树走去。
这是一条双车道公路,她模模糊糊走到对面车道白线上,突然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传来,远光灯照射下,视野一片亮白。
有车冲着她开过来了!
周青霁下意识举手挡住脸,想逃,身体却吓得定住了。
她后悔出来夜跑。
地下拳击俱乐部,江杨从后门出来,又小心地在身后锁上了门,公共交通早已停运,今晚赚来的现金只够补齐房租和各项欠款,打车是不可想的奢侈,他准备步行回到住处。
没走多远,一辆豪车在他身边停下,“江杨?就算能打也不好半夜在路上走啊!这边治安不好,我送你回去!”
这人看着脸熟,是俱乐部一个常客。
江杨摇摇头。
那人笑道:“不用客气,我今天押你赢了不少!你脸上还流血呢,赶紧上车!”
江杨没理他,低头自顾走远了。
他个头高,腿又长,大约是站得太直,背影孤傲。
豪车男莫名觉得自己被侮辱,骂了一句脏话:“一个□□拳的拽什么?老子下次押你输!”
车开走了。
深夜,路上没有什么人,他停下来在眉骨伤口处又涂了一些医用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