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四日了,老夫人嫁妆花完了,没银子准备老太爷丧礼,他们就把主意打到西院百万聘礼上,沈昶青也是没脾气了,更加不想搭理这些人。
不等丫鬟继续说什么,沈昶青拽着沈安隅的衣领拐进刘洵易府邸,那几位丫鬟看到‘刘府’两个烫金大字,府门前蹲守两个威严的石狮子,以及一排凶声恶煞守门的小厮,她们缩了缩脖子,灰溜溜跑回去禀告老夫人。
丫鬟们走了,刘府管家亲自告诉刘府老常客永安侯,沈昶青又是叹气又是摆手:“周管家见笑了。”
周管家连忙摆手说:“不敢。”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堂堂大将军永安侯被亲娘逼的躲进巴掌大的小院子里,活的还没亲娘身边的丫鬟体面,他们心疼这位保家护国的将军,哪里敢取笑他。
沈昶青苦笑不已,被出来迎接他的刘洵易撞见,刘洵易直翻白眼,挥手让周管家领着沈安隅找少爷们,他带着沈昶青回到书房:“按照你的吩咐,你家老夫人给多少银票,我的下属就收多少,不帮忙打通关系,也不允许他们见囚犯,又按照你的吩咐,将二十万银票送给皇上,咱们皇上找到了生财方法,让咱们刑部私底下收罪臣家眷打通关系的钱,交给皇上,充作皇上小金库。”
“刘洵易,你这人有点不好,说话喜欢拐弯抹角,让我琢磨好几遍才弄明白皇上打不算放张家男丁出狱,你这样真不招人待见。”沈昶青找个椅子坐下,瞥见他们昨日下的棋没有被撤下,他拿起黑子想了半天,才决定放到这里。
刘洵易拿着杯盖呼啦呼啦磨杯沿,呷了一口,正琢磨怎么反刺沈昶青,就听到落子的声音,他寻着声音望去,注意力立刻被棋局吸引了,他放下杯子,快步走上前,拿起白子来回踱步,一会儿站在沈昶青的位置上看棋局,一会儿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观察棋局,又是死局,跟昨天一样,他想了半宿,才破了这个死局,今日又是死局,难不承他又要想半宿?
“刘大人~”
刘洵易身体一震,抬头看他,这个人有事求他刘大人~没事找他刘洵易!还真是不吃亏。
“听说安常庭派人押解三位大罪臣,十几位官居要位的党羽进京,牢房不够用了,你打算提前释放几名鸡鸣狗盗的罪犯,是吗?”沈昶青眯着眼睛说。
“是啊,你又想干嘛?”刘洵易心里发悚。
“张家占用了三间牢房,他们两边牢房各有两名犯盗窃罪的囚犯,是我安排进去了,你要是嫌弃他们占用牢房,把他们安排到三间牢房里好了。”
“你真能折腾!”刘洵易感慨万千。
“不,我这不是折腾,我让人感化他们,挽救他们,”沈昶青一副他们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们不义的模样,假装看不到刘洵易脸部肌肉抽搐,自我陶醉说:“刘洵易,你懂得,堂堂二品大臣沦落为阶下囚,十个人有九个人想不开,我担心他们走上这条不归路,费尽心思找人进去陪他们,当他们想不开劝劝他们,告诉他们活着,可能会出现奇迹,死了,那就什么也没了。”
亲眼目睹沈昶青如何坑诸位大臣、封地王爷,并且他还参与其中,沈昶青是什么人,他了解的透透的,才不相信他满嘴鬼话。
就算不相信他说的鬼话,也不能动他安排的人,因此他害怕被沈昶青惦记上,被沈昶青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昶青知道刘洵易默认了,他拍拍屁股带沈安隅离开,留刘洵易一人对着棋局发愁。
他带领沈安隅溜达到王道右家,沈安隅被带去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王小公子玩,他被带到客厅等王道右,他没坐下来等人,而是凑上前研究两幅价值连城的山水画,思考着,在庄子里,他和季敏菀下棋,被磨平了棱角,棋艺突飞猛进,走一步看十步,如果他陪季敏菀作画,被她慢吞吞的性格磨掉急躁,是不是也能成为一名大家?
“侯爷,张府老太爷去世多日,还未被安葬,你不去帮忙办张家老太爷的丧事,还有时间找我,就不怕我明日参你一本?”
王道右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已经传到沈昶青耳畔,沈昶青故作悲痛朝门口拱手:“王大人,外祖父儿媳在,子孙也在,我要是一手包揽丧事,让他们这辈子背负不孝不悌的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我一辈子良心难安,所以为了他们好,也为了我安心,只能忍痛袖手旁观。”
王道右在门前站了半晌,迟疑说:“……侯爷真是好人呐!”
“好人不敢说,但求问心无愧。”沈昶青摸着自己良心说。
王道右:“……”
从未见过比安常庭脸皮厚的人,王道右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王大人,外祖父迟迟不入土,我心里不是滋味,想帮忙操办丧事,又怕好心办坏事,您看,您能不能给张家下一道官文,勒令他们三日内办丧事,如若他们违抗命令,杖责五十棍,可以吗?”王道右不说话,沈昶青丝毫不觉得冷场,自顾自说出找他的目的。
张府老太爷去世已有二十日,张家迟迟不发丧,整天穿绿戴金,吃山珍海味,这跟孝道不符,不仅杖责五十棍,还要打入大牢。
礼部官员想治他们罪,但是张家住在永安侯府里,在不明白沈昶青意思前,知道沈昶青凶煞程度的礼部官员不敢上门追究张家责任。
如今有了沈昶青这句话,王道右清楚如何告知在礼部做官的妹夫怎么处理这件事。
王道右清楚归清楚,就是不说出来,跟沈昶青打马虎眼,让沈昶青着急。
“王大人,我傍晚接小安子回府,就拜托令公子款待小安子。”
说完,沈昶青起身离开,留下王道右抵住桌角,扶额伤神,他小儿子被老夫人、夫人宠坏了,往马屁股上丢炮竹,爬树跳到围墙上离府,往池子里撒珍珠逼金鱼趴在珍珠上孵出小金鱼……凡是同龄孩子跟他小儿子玩一会儿,性子都会被带偏,怎么拧也拧不回来。
永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被小儿子毁了。
王道右已经想象出沈昶青表面对他微笑,暗地里拼命报复他的场景,完了,心绞痛又发作了。
*
王道右心绞痛是装的,目的是骗老夫人、夫人关心他,没有时间注意小儿子,他派心腹盯紧小儿子,不让小儿子作妖带坏沈安隅。
张三爷心绞痛却是真的,硬生生气出心绞痛。
“李四,我们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当跑堂的多好,工钱高待遇好,遇到出手阔绰的客人,还能给点小费。”张三回忆往日快活时光。
李四盘腿坐在发黑的麦秸上,一双黑不溜秋干裂的手抓住牢房柱子,对着张家三位爷的牢房痛哭流涕:“张三,你拿账房先生诱.惑我帮你算计娶老掌柜女儿,娶了之后毒死人家父女,趁机当掌柜,毒计被老掌柜识破,坐牢还要拉上我,你这个烂了心肠的蛆,你该死,下十八层地狱被放进油锅里炸,投胎生生世世做畜牲。”
作者有话要说:诶,剧情走不完,看来又逼我更粗肥章,才能走完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