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的课间,后桌正在讨论跨年晚会的事,顺便戳戳陈折:“陈哥,你到时候报节目不?”
陈折压根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转着笔漫不经心地回:“什么东西?”
后桌解释:“就是跨年晚会,现在都能报名了。”
“这么早?”
“对啊,一中历届不搞元旦,搞跨年,挺盛大的。筹备得一个多月,报了名还得选拔呢。”
陈折:“噢,那应该挺出风头的。你看我像是爱出风头的人吗?”
后桌憋着笑:“……不像,不像行了吧。”
旁边有人多嘴:“我听说陈哥跳舞很厉害,还想见识见识呢。”
陈折掏了掏耳朵:“前面说得对,后面我听不见。”
后桌怂恿他:“你就不想在妹子面前展示一手?”
他说的是那个“妹子”,陈折一听,却偏过头去看陆雾。
女孩子一直默不作声,一只手拢在袖子里,另一只手写着字。
他微微皱眉,问道:“很冷吗?”
陆雾迟钝了几秒,才抬起头来小声地回:“不冷。”
脸色有点差,好像没睡好,又好像有心事。
陈折感觉她有点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反常。想起刚刚后桌的话,他问:“你到时候报名吗?就那个跨年晚会,报个唱歌什么的。”
陆雾有点心不在焉,慢吞吞地回:“啊……晚会吗?我不会唱歌……也没有别的特长,我就在台下鼓掌吧。”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刚刚听见有人说你会跳舞诶。”
陈折轻轻咳了一声,“会一点儿。”
陆雾轻轻一笑:“你说一点儿,那肯定跳的很好。那到时候你去台上跳舞,我就给你弄个应援牌举着。”
陈折看着她笑容明亮:“那行,我们可约定好了。”
陆雾只笑着,他并没有发现她没有点头。
中午午休的时候,陆雾说她今天不写题了,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
“你也睡吧,这几天考试挺辛苦的。”女孩子声音轻柔,在这寒冷的初冬温暖贴近,“今天就出成绩了,先休息休息吧。”
陈折也确实有点累,边趴着边嘟囔道:“你肯定又是第一,我能再进步一两名都不错了。”
他没听见陆雾回话,往那边看过去,女孩子已经把脸埋在臂弯里,只能看见可爱的圆圆的头顶。
陈折扬起嘴角,教室里已经开了暖气,昏昏沉沉,他也慢慢睡着了。
所以并不知道,女孩子把头偏向窗外,满脸泪水,却毫无声息。
黎白又巡到了九班。
他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看过去,神情严肃又平淡,掩在镜片后的眼睛宛若未融的冰雪,好像并未存一点私心。
直到他看见窗户里那双流泪的眼睛。
女孩子看见他,一瞬间很是慌乱,连忙偏过头把眼睛擦了又擦。
他感觉她在慢慢凋零,她的明媚被消磨殆尽——不知道是因为谁,或者什么事。一种不可抑制的可惜和怜惜的冲动使他轻轻敲了敲窗,声音放得很低:“出来一下,陈同学。”
女孩子一时间有点无措。但是她很快还是点了头往外走,担心吵醒陈折,脚步放得很轻。
天越来越冷,走廊的风也有点刺骨。
黎白不露痕迹地挡在她身前,看着她细碎的刘海下垂着的眼睛,声音放的很轻,几近温柔:“虽然你之前说不想和我说话……但是看到你哭,就再也没办法不管了。”
许是安慰更能让人难过,女孩子刚刚擦去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微弱可怜:“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的,”黎白的心忽地被攥紧,他安抚道,“可以和我说说吗?”
陆雾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好像用尽全力才说出来几个字:“还是……算了。”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猛地攥住了,黎白紧紧盯着那道可怖的伤痕,声音骤然多了丝冷冽:
“……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