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发生今天这个意外,魏游其实并不想和卫邵东正面对上。
说到底,他是个外人,卫邵东才是卫绪的亲生父亲,他没有权利去指点别人该怎么养孩子。
要真惹火了卫邵东,万一对方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卫绪做点什么,或是真的狠下心将孩子卖掉,他就是报了警也不一定能把孩子找回来。
而如今,事情显然已经发展到了不能不谈的地步,魏游只能拿出耐心来跟对方好好掰扯掰扯。
“从法律角度来说,你的儿子,你本来就有义务将他抚养成人,且不说买卖孩子的事,弃之不管就是违法。”一坐到沙发上,魏游便如是说道。
卫邵东一脸惊讶地摊开手:“我养他啊,我不是正养着他吗,我不让他读书了吗,我不给他饭吃了吗?”
“但你这样的抚养方式,也仅仅只是让他活着而已。”
“那我管不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天天在外面工作没有工夫回来照顾他,我的工资就这么点,我自己也要吃喝,要还债,还要给他交学费,能给他的钱也就这么点。”卫邵东安坐在沙发上,以事不关己的语气道。
魏游的气劲又要上来了,他道:“行,既然如此,那等他以后长大了,他以同样的方式照顾你,希望那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
“老子用得上他照顾。”卫邵东冷笑:“你放心,等我干不动了,我就是去要饭,死桥底我都不要他一分钱。”
魏游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看着对方透露着倔强与不耐烦的眉头,神情变得复杂:“我实在搞不懂,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老子就是不高兴看他。”
“为什么,卫绪这么听话,他哪里不好?”
“这问题你问他婊/子娘去!”
魏游意识到关键问题可能出在卫绪他母亲身上,略加思索问:“他妈妈到底为什么离开?”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仿佛被戳中了不可触碰的伤口,男人脾气陡然暴躁起来,站起身嚷嚷道:“烦死,你给我滚,老子还真跟你聊起来了,有屁个好聊的,多管闲事!”
说罢,他便径直去到厨房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好几瓶啤酒搁在橱柜上。
魏游一看他拿出酒就知道这话没法继续谈了,便道:“好吧,那我最后再说两句,既然你这么不待见他,那么以后你不在,我请他去我家吃饭,再或者像今天这样,我帮去参加他的家长会,你也别多管了,更别说要把他卖给谁之类的让他伤心的话,念在他还是你儿子的份上,让他开心一点。”
卫邵东闻言只冷哼了一声,背对着他打开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两只手撑在橱柜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头也没回,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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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时,卫绪正蹲在茶几旁,低着头揉捏着今天刚买的彩色橡皮泥。
发现魏游回来,他立即放下橡皮泥,抬起微红的眼睛望着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哥哥要买下瓜崽吗?”
魏游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句话:“胡乱想什么呢!”
卫绪的嘴角撇了下去,顿时变得泪眼汪汪的:“不要我吗?”
“不是,买卖儿童是违法的知道吗?”魏游坐到他身旁,习以为常地拿起纸巾将他的眼泪鼻涕擦干净,然后道:“你爸爸不是真的想卖掉你,他就是太生气了,你开家长会不和他说,却叫我这个外人去,他生气是正常的。”
“哥哥不是外人。”
“这不是重点。”
魏游叹了口气,抬起手在卫绪的脑门顶上按了按:“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总之,我们以后还是老样子,你不想在家的时候,就来哥哥这,我家的大门永远向瓜崽敞开。”
卫绪用力眨了几下眼,把即将流出的眼泪憋回去,吸了下鼻子,然后点点头。
魏游其实还想问问他关于他母亲的事,但考虑到孩子这么小,他母亲离开得又早,在这件事上,卫绪可能也知道得不多。
最终他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随即起身道:“好了,我去做饭了,你接着玩橡皮泥吧!”
“嗯。”卫绪应了一声,继续拿起刚才的黄色橡皮泥搓小球。
魏游去到旁边稍微观察了片刻,见他玩得还挺认真的,没怎么被之前的事情影响情绪,这才放心地去了厨房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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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化,又好似发生了一点小变化。
变化在于自从那日和魏游聊过之后,卫邵东对卫绪的管束就更放松了,即使卫绪在周末他在家的晚上跑到隔壁去睡觉,对方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态度。
好似摆脱了一个麻烦,除了每周照样在抽屉里放几块钱,维持他所说的养孩子的义务外,卫绪每天在哪做什么他都丝毫不介意。
尽管如此,卫绪还是会每天回自己家几趟,除了打扫卫生,也会回去看看电视,毕竟魏游这边连电视机都没有。
时间在相对平和的生活中流动着,很快进入了需要穿棉袄和厚毛衣的冬天。
从进入十二月起,气温骤降,仿佛是一夜之间,街道两旁的树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魏游怕小孩上学冻着,便跟随“潮流”给他买了一只挂在脖子上的毛绒热水袋,以及过冬必备的帽子、围巾、耳罩和手套四件套也都一一备上。
除了围巾,四件套中的其他三样都是魏游在现实世界的商场里买的,帽子是皮粉的毛线针织帽,上面还有两个萌萌的小猪耳朵。
当时魏游去商场买奶茶,在经过饰品店时一眼看中了这顶帽子,便直接买了下来,顺带又帮孩子买了副粘有小猪玩偶的帽子和耳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