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坐在她旁边的周萍好奇问道:“简向阳,你家是干什么的?怎么给你带这么多粮食?”
“就普通家庭,家里攒了半年的粮食给我带来了。”不是向阳的戒备心重,而是在这个吃大于天的年代,老是打听别人的吃食的人就不值得信任交往。
“哦。”周萍看出简向阳不愿意搭理她,哦了一声也不再找向阳聊天了。转而去和和她分到同一个小队的钱翠英说话。不过钱翠英像只骄傲的孔雀,不愿意搭理这些穷鬼。让周萍又碰了一鼻子灰,终于住嘴了。
钱翠英其实家里条件不错的,爸妈和爷爷都是工人,三个人加起来的工资有接近100块钱,而家里又只有他们兄妹俩,生活很是富足有余。但是下乡名额摊到他们家一个,钱父钱母自然不能让儿子去,只能把她推出来,即使临出发前钱父钱母给了她200元巨款,也难以抚平她心中的不愉,而且明明她今天出发,钱父钱母也没有请假来送一送她,只是让闲在家里的钱奶奶给做点吃食带着。又不是不知道钱奶奶严重重男轻女,觉得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哥的,她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他哥的。在这样的思想下,钱奶奶更不可能给钱翠英带什么好吃食了,匆匆蒸了几个掺了麸皮的硬饼子给带着。本来就难以下咽,这下钱翠英更是气得吃都吃不下了。
钱翠英愤愤不平,倒是这个简向阳,凭什么她家里就能攒半年的粮食给她带着,而自己家明明拿出一个月的粮食就够她吃很久了,却不愿意。想到这里,钱翠英狠狠地瞪了简向阳一眼。
向阳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根本就没看见钱翠英的那眼神。不过,就算看见了她也不在意,最好的结果是各过各的,要是她敢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就这样,在火车上待了三天两夜,终于到了清河镇。清河镇位于北方,冬季长,夏季短,一下车就把几个知青冻的直哆嗦。几个人都开始担忧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
不过一下车就有几个裹着黑色破棉袄的人在火车站旁边喊着花莲村,麻湾村的村名。向阳明白,这恐怕是各个村里来接知青的。
“大叔,你是来接麻湾村知青的吗?”向阳拖着自己的大麻袋走到喊着麻湾村的大叔面前询问。
“是啊,大闺女!你是来我们村的知情吗?”大叔说话嗓门极大,估计是怕风声太响,她听不清楚吧。
还没等向阳回答,周萍后面赶上来,“大叔,我们是,我,简向阳,钱翠英和许强忠都是被分到麻湾村的。”
大叔乐呵了,“那敢情好,一下子都齐了,我这就去套牛车咱们回去!”
趁着大叔去牵牛车,向阳几个连忙和张明三个告别,虽然都是萍水相逢,不过也算是一起待过了三天两夜。
大叔把牛车牵来,帮几个知青把东西放到牛车上,向阳的麻袋太重了,再说自己的东西也不好让大叔一个人辛苦搬,在大叔准备自己拎起来的时候,向阳上前帮忙抬起来放在牛车上。
看到向阳主动帮忙,周萍也在大叔帮忙把自己的行李放到车上时扶了一把手,至于许强忠,本就是男孩子,力气大,自己搬上去了。剩下钱翠英则像个甩手掌柜,任由大叔自己把行李扛起来。
回亚麻湾的路上,大叔驾着牛车,向阳几个背着风坐在牛车上,依然冻的瑟瑟发抖。在扯了两把衣裳,也无法遮挡严寒时,钱翠英终于发火了,“这什么鬼地方,冷死了!早知道就让我爸给我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大叔在前面听到,甩鞭子的手都顿了一下,才开口解释道:“大闺女啊,我们这地虽然冷,粮食也紧缺,但是从来没有饿死过人啊!”
饿不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冷的要死,等到了麻湾村,她一定要写信回去,让她爸想办法把她调到别处去。
“大叔,麻湾村就我们四个知青吗?”向阳看大叔不太高兴,以后还要在人家的地盘上讨生活,她才不会和钱翠英一样没脑子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和当地人打好关系,不求人家能帮你什么,不给你使绊子就是好事了。
“还有两个,从西北来的,大约明天到。明天我还得再来一趟接他们俩”大叔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钱翠英是钱翠英,剩下的仨是剩下的仨,不能一棍子打死。
牛车赶路慢,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才到麻湾村,向阳的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下车一站,就和踩在刀刃上似的,这让她无比后悔没有多垫两双鞋垫,反正垫在鞋里也没人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