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没想到傅瑢璋居然这样给她喂药。
本就因高热而潮红的脸,越发红得像娇艳欲滴的水蜜仙桃。
脑子也来不及思考,她抬手,用手背用力地拭了拭樱唇,想要将苦涩的药汁擦掉。
见着她那像是嫌弃一般的动作,傅瑢璋唇角噙着的笑意顿时凝固……
傅瑢璋嗤笑了一声,真是管她都多余的。
那么多日以来,哪怕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却也没有轻易来见她,不愿意见到她那防备而陌生的眼神,也不愿意她把自己逼到角落。
谁知,她还是将自己给生生逼到病了!
她就这般怕他?就这么惦记着她的“亡夫”?誓死为他守节?!
经历两世,他竟没发现,她这么一个娇弱如蒲柳的小姑娘,虽胆小谨慎,心性却一点儿都不薄弱,是个有心骨儿的,每根骨刺儿都往他心尖上扎,毫不留情。
“盯着她喝药,若不肯喝,即刻来报,本王多的是让人喝药的法子。”
扔下一句话,人就出去了。
啊?妘娇一听,还要喝那黑得几乎能比镜子还反光的药汁,柳叶细眉瞬间拧成一座座小驼峰。
“蜜、蜜饯……”妘娇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想说的话也越来越小声了:“可、可以么?”
奈何傅瑢璋没听见。
见傅瑢璋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在荔花苑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再妄自猜测。
撇去吃药这件事,妘娇其实更怕傅瑢璋,见他出去,其实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见他,依旧像小鹿见到猎人,心底瘆得慌。
方才病中,她做了一个荒唐梦,梦里他竟然亲自给她擦身子降温,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与他平日见她带着情|欲的灼烫眼神不同,带着她看不懂的怜惜。
是的,怜惜。
堂堂摄政王,怎么会对她一个徒有美貌的乡村寡妇心存怜惜。
偏偏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底竟淌过一湾暖流,汩汩的,氤氲着温存。
这感觉很陌生,但她不排斥。
这认知让她吓一跳。
一定是因发高热,将她脑子给烧懵了,才做这样的梦!
对着一个对自己豪取抢夺的人,她怎么会生了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唇口到现在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想着,她的脸又一阵一阵发热。
一旁的清月将妘娇的神态全都看在了眼里,以为她还在因玉梨的话而难受,几次欲言又止,鉴于妘娇还未退热,如今又天色已晚,她便也没再吭声,静默地给妘娇擦拭身子。
宣王的药确实有奇效,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妘娇就出了一身虚汗,热度终于降了下来。
清月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到妘娇精神好转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姑娘,您是因为玉梨的话,才气病的么?”
“什么?”妘娇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怎么会?”
难听的话,她听过不少,只是,玉梨的话更刺耳一些,但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句不堪入耳的话便病倒。
她是身子骨不大好,若是心神不安休息不好,便会容易生病。
倒是玉梨提到的家乡风味,勾起了她心头最遗憾的事。
想起不知是否还存在的家人,一时心绪低落,才又病倒了。
“清月,你家乡哪里的?”她看向了这个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侍女,问道。
清月摇摇头,“奴婢五岁便被家人卖给了牙婆子,那时还不大记事,记不清家乡在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