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就设在主院澜庭院,众人扶着傅瑢璋,一进澜庭院,傅瑢璋便晕了过去。
“王爷……”
众人顿时慌成了一团。
妘娇这?才?发现,她?扶着傅瑢璋的手,全染了他的血。
他火红的喜服晕染了一大?片的暗影,摸起来湿漉漉的。
那都是他流的血。
瞬间,妘娇泪如泉涌。
从新人进后院开始,卫暝已带人将澜庭院围了起来,将宾客隔绝在外?。
按着婚仪,现在的流程应该是合卺礼、结发礼,加上又有顾文轩这?个司仪跟随,傅瑢璋回新房时间长一些,不会?引人猜疑。
外?人只会?以为顾文轩这?个礼教典范在走流程。
顾文轩不敢耽误,急忙给傅瑢璋治疗,苏翊斐则带着袁离出去招待宾客。
这?一次妘娇没有再?回避,怔怔地看着顾文轩带着两个信得?过的太医,极尽全力在救治。
昨日的救治,她?不在场,并不知道,原来他竟是伤得?这?般重。
她?死死咬着唇,端坐在一旁,在场的人无人发现她?的异常。她?有晕血症,此刻正晕眩心悸和冒着冷汗。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怀疑,新房里的人不多,却都很忙碌,走出走进,但她?只看到了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耳边也似空无一声,只有傅瑢璋血淋淋的模样,清晰无比。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终于听到顾文轩似乎松了一口气,模模糊糊的嗓音传来,“殿下总算熬过去了,当真?是奇迹。”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拉了起来,傅瑢璋被?挪回了他们的新床,再?后来,就听到众人告退。
清月唤了她?几声,她?怔怔地应了应,给她?更换了干净的衣裳之后,扶着她?坐上了新床,便也退了出去了。
一时间,整个新房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俩了。
新房内,龙凤红烛流光耀映,妘娇静静看着双目紧闭的傅瑢璋,许久,才?缓缓躺了下去,躺在了他的右侧,拉起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下。
他的手总是那样冰凉。
这?正是这?样一双大?手,给过她?恐惧,也给过她?心安。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她?一直过得?是颠沛流离、心惊胆战的日子,没有一日安生。
家人不知何处,就连她?的婆母都抛弃了她?,如若傅瑢璋也有个三?长两短……
晶莹滚烫的泪水,顺着眼眶氤氲而出,滚落到了傅瑢璋的掌上。
傅瑢璋的手,似是有感应似的,动了动。
她?并未留意,眼泪继续往下流。
忽而,似乎感觉到他似乎微微翻了翻身,就听到了他一声闷哼。
以为傅瑢璋出什么事了,她?蓦地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见傅瑢璋正侧着头,蹙着俊眉,看着她?。
四目相接。
她?一阵惊喜,“你?醒了?”
说着,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去喊宣王来。”
傅瑢璋右臂一抬,圈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拉了下来,躺在了他的手臂上,“不必喊了,你?在,比什么药都管用。”
说着,顾不得?伤口的疼,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闻着属于她?的独有馨香。
昏迷中那些让他难以呼吸的梦境,总让他分不清真?假,还以为,她?又用那样极端的方式离开他了。
此刻,她?躺在他的怀中,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妘娇生怕压着他的伤口了,正想挪一下身子,就听到他说:“别动。”
因?昏迷时间长,他的嗓音晦涩黯哑,似干涸许久的荷塘,没有生气。
听到他这?样说,妘娇也不敢动了,小脑袋微微一仰,望向了他,小手摸了摸他有些干裂的唇,“?给你?倒杯水去。”
傅瑢璋揽着她?,手劲半分未松,答非所?问:“?是谁?你?又是谁?”
怕不是失忆了?妘娇心底咯噔了一下,瞪大?了眼,紧张地打量着他,“王、王爷……”
傅瑢璋忍着痛轻轻挪了下身子,侧了侧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了一记,唇线微弯,“说吧,?是谁?”
话音一落,这?戏谑的语气,妘娇哪里还听不出来?
绯红云霞蹭地一下爬上了她?的粉颊,咬着唇,不吭声。
“嗯?”傅瑢璋又向她?挪近了几分,语调缱绻,“说给本王听听?”
他的气音,喷射在了她?的颈上,她?感觉微痒,缩了缩肩膀,几番张了张嘴,许久才?难为情地抖着嗓子,应他:“夫、夫君……”
跨越两辈子,终于换来了这?一声夫君。
傅瑢璋心头百般滋味,半晌不出声。
听不到动静,妘娇以为他又晕了,抬眸又看到了他眼里糅杂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正困惑着,就听到他无比遗憾地说:
“欠你?的洞房花烛夜,要晚些才?能补给你?了……”
妘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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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凉王府。
入夜,傅瑢现静默坐在书房内,半盏灯都不许下人点,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阴鸷气息,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下人们都不敢靠近。
傅瑢璋大?婚,作为兄弟的凉王,不管两人私下如何斗个你?死?活,在明面上,他都要回京祝贺的。
“本王应该出席的是他的葬礼,而不是婚礼!”傅瑢现冷笑了一声,阴森森的。
下方跪着的幕僚,抖了抖,“王爷您说,见到了当年逃出去的那个小姑娘了?”
傅瑢现阴恻恻地盯着下方的人,带着阴阳怪调,慢悠悠地说着:“是啊,她?成了摄政王妃了!”
幕僚倒抽了一口气。
傅瑢现冷哼了一声,“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当他见到了摄政王妃,居然是当年从他地宫逃出去的小姑娘,几乎惊掉了眼珠子。
摄政王妃!何其尊贵的身份!傅瑢璋岂会?随随便便娶一个乡野寡妇?!
“莫不是摄政王已知晓了?们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