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求王妃不管用的。”
忠亲王妃是王府的主母,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们主仆缺吃少穿,还有做不完的活。她如果真有心,便不会从不过问。
秦嬷嬷面色越发凄苦,“实在不行,老奴…去求王爷!”
内宅是女人的天地,她们若真求到忠亲王头上,只怕会得罪忠亲王妃。
“嬷嬷,没用的,我母亲是王妃娘娘的远房表妹。她都不管我的死活,王爷又怎么会管我。”苏宓低着头,“嬷嬷,要是我父母还活着,我是不是就不用寄人篱下?”
秦嬷嬷别过脸,泪如雨下,“好孩子,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
饶是秦嬷嬷把所有的厚衣服都堆到苏宓的被子上,半夜里苏宓还是起了高热。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会儿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又在冷水里泡着。冷热交替中,有什么东西呼啸着远去,又有什么东西狂吼着奔来。
大夫来了又走,秦嬷嬷流着泪给她灌药。
折腾到天微亮,她总算是退了热。
晕沉沉地醒来,对上的是秦嬷嬷熬到通红的眼。那张苍老的脸越发的老态,头发也白了许多。她迷茫地看着这位慈祥的妇人,眼眶中慢慢凝聚泪光。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嬷嬷,你别哭,我不会死的。”
“姑娘,老奴不哭。我家姑娘定然能长命百岁…老奴还等着住姑娘给我买大宅子。”秦嬷嬷忍着泪,哽咽不成声。
苏宓从被子里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嬷嬷,我饿了。”
“好,嬷嬷这就去给你取饭。”
秦嬷嬷出去后,苏宓慢慢靠着床头坐起来。摊开的手掌心中,有一枚鲜红的小痣,与她以前一模一样。
上回原主被吓晕死过去后,醒过来的人变成她。她感觉自己是原主,又不是原主。那个可怜又胆小的姑娘仿佛是她的前世,她们不仅长得一般无二,她还有原主所有的记忆。
害怕、恐惧。
这样的情绪充斥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如泣如诉。那种无处可说的绝望缠绕着她,她慢慢握紧掌心,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秦嬷嬷取来的饭菜已凉,正放在火炉里慢慢温热。这里好歹是王府,她们不至于吃糠咽菜,但也称不上有多好。
小米粥和白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辰时三刻,阴冷清静的小院有人来访。
来的是司马延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红岭,红岭不仅送来上好的银炭,还有一床崭新的被子,并几样点心。
秦嬷嬷惊喜万分,别的不说,就冲这些银炭她也该给郡主磕头。
苏宓咳嗽着,“多谢你们郡主,我…我会去给她谢恩的。”
“我们郡主说了,不用你过去特意感谢。”
“你们郡主真是好人。”苏宓一脸感动,“可惜我在不能动,要不然我爬也要爬过去…咳……”
红岭有些不忍,这屋子可真冷,比他们下人房里还不如。空荡荡灰沉沉的越发觉得冷,简单的家具什儿连她屋子里的都不如。主子的事他们下人不懂,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王妃从不过问表姑娘的事。
“表姑娘,你好好养身子,以后万不敢那么做了。”
“我知道的,谢谢红岭姐姐。”
红岭脸一红,她一个下人,哪里敢当这声姐姐。“表姑娘折煞奴婢,奴婢告退。”
秦嬷嬷亲自送人出去,感谢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一回屋子,便见苏宓望着那些点心发呆。
她心口一酸,这些点心并不是多精贵,可怜她家姑娘从小到大竟然没有吃过。“姑娘,你想吃就吃吧。”
“我不吃,我要和嬷嬷一起吃。”苏宓甜甜一笑,苍白的小脸越发让人心疼。
秦嬷嬷再次泪流,“好,老奴和姑娘一起吃。”
点心的甜混着泪水的咸,说不出的滋味。
“嬷嬷,这点心真好吃,比以前吃的那些都要软都要甜。”
“姑娘…”
“嬷嬷,郡主真是一个好人。”
秦嬷嬷有些不忍心戳破她的欢喜,郡主不过是目睹此事,为了安抚她们才送东西过来的。可怜姑娘白白遭了罪,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点施舍。
“嬷嬷,我想…和郡主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