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抵着下巴，流光笑道：“不仅我知道，彩霞师兄也知道，只不知为何他似乎待你有愧，便格外宽厚些，不与你说罢了。倒是你，可千万别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若不然，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颠颠手中木头，七方收回蹭在光圈那儿的脚，随意道：“我从不觉得自己聪明，更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只是好奇你为何会知道。”
当时留影，若说彩霞最先醒来，或有看到，却也罢了。但他还被碳灰包着，不该知道才对。
微微歪着脑袋，笑望着她，流光道：“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了，你只说这木头想不想要，若想要就得喝下这个。”
拿出玉瓶送到七方面前，她两指捏过来，打开盖子，凑到鼻尖轻嗅，什么味道都没有。微微晃动，却有液体流淌的声音，“这是何物？”
“奈河桥下忘川水。”
“泡尸的？怪恶心。”
轻咳几声，流光对这描述实在不敢恭维，但想着奈何桥上鬼确实有投河的，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用折扇轻轻蹭着脸颊，以缓解这莫名其妙的尴尬。
有些嫌弃地合上盖子，七方问道：“这有何用？”
“忘前尘，了因果。”
“孟婆汤？”
惊了一瞬，七方立刻将玉瓶扔回他怀里，“就为了你那点破事，不值当。”
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瓶，塞进袖中，流光颇不高兴皱起眉，“什么叫那点破事，感情被留影的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
留恋地看了几眼木头，七方顺势也往他怀里仍，直接道：“既然你如此在意，为何不自己喝，忘却这所有烦恼，岂不更好更自在。”
侧身躲开木头，流光抬手拽起被木头压住的衣摆，说道：“什么都忘了，那就不是我了。”
“连你自己都不可以，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抿唇，眨眨眼，流光似被说动，“既如此，那你把留影石给我，如何？”
“你要它是为销毁，还是为找彩霞的麻烦。”
“当然，是为销毁啦。”
望着他眉眼间忍不住的幸灾乐祸，似乎连怎么闹都想好了，七方叹气道：“你不妨多照照镜子，敛去眸中恶意再来与我说话，如此骗人，毫无诚意可言。”
摇着折扇，流光笑道：“你可不是人哦。”
“对，我不过是此间异类，算不上人。”
愣了瞬，寻常道人对精怪贬损乃是家常便饭，他偶尔也会附和几句，怎的今日听她所言，却只觉刺耳难忍。收敛笑意，流光蹙眉道：“你知我并非此意。”
没想到他还会解释，七方随意点点头，说道：“东西是不会给你的，走吧。”
坐回原位，拿起自己的破木头，继续之前的事情。哪怕仍是失败也无妨，留影石她绝不可能交出去，那是日后用来交换的筹码。至于有关彩霞的说法，不过是搪塞之语罢了。
看她不准备搭理自己，流光走过去安静站着，犹豫几番，终说道：“我并非有意贬低你，实则，我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