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留几天？”
裴言之如此问道。
“四……”
程遥本欲脱口而出，但转念想到今天也算一天，于是飞快改口试探的望向裴言之：“三天？”
裴言之失笑：“只希望我待三天？”
程遥火速摇头。
见小朋友又开始紧张，裴言之不逗他了，为了让他放松下来也不再一直盯着他看，捏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随意的靠在椅子上。
“这东西铁含量很足，吃多了会超标，记得别过量。”
这话题转的突然又生硬，但程遥在裴言之面前会降智，脑回路轻易被牵着走，呆呆的点点头低头也拿起一颗吃了起来。
3勾级的车厘子个头不小，程遥一口咬下去半粒果肉被挤到唇边，见他的唇瓣被果汁染红，裴言之眼中波光一动，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一个词专门用樱桃来形容人的嘴巴。
此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程遥浑身一震，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裴言之留意到他的异样眸中泛起深色，站起身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示意他好好坐着，抬步走过去开门。
程遥以为来人是程宏辉，一时间呼吸急促，因为担心裴言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站起来的动作把铁质的床撞出一声尖锐摩擦地面的声音。
裴言之快速的对门口黄衣服的外卖小哥道了声谢，然后关上门转过身来。
见他手中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上面写着XX大药房，程遥站在原地不再动了，眼中的惊慌失措第一时间没能收回。
裴言之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心脏如烈火烹油般绞痛，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语气一如刚才温和柔软。
“刚才烧水的时候叫了个跑腿买烫伤膏，小哥送的还挺快。”
裴言之仔细看过盒子上的说明确定对症之后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一小管药膏，提着塑料袋拉住程遥重新在床边坐下，把药膏递给他让他拿着，自己又从袋子里掏出医用棉签和碘伏，蘸好之后对程遥摊手。
程遥缓慢的把右手递过去，很快被对方接在掌心。
裴言之低着头细心消完毒，然后动作极轻柔的一点点的把药膏抹在水泡上，口中不忘问：“疼不疼？”
“不是很疼，凉凉的。”
程遥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裴言之正在给自己涂药的手。
就是这双手，常年驻守在冠军的键盘，数次捧起奖杯。
程遥眼眶又泛起雾气，整颗心都是热的。
“不疼就好。”裴言之涂完药膏，低着头轻轻对着上面吹凉风，似无意般问道，“河豚TV给你的签约费是多少？”
“1000万。”
“就1000万？”裴言之疑惑的抬头，有些惊讶，“这不该是遥遥万里的身价。”
这种事本算是行业机密，但程遥对裴言之完全不设防，知无不言。
“签约费是1000万，播够一年可以拿1500万，礼物五五分成，一半算平台一半算我自己。”
“这才对。”裴言之了然，随手收拾刚才药用过后的垃圾，语气尾音朝上，似乎是有些自豪：“才十八岁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很了不起，我在你这个年纪赚的可没你多。”
“也没有……”程遥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脸又热了，“和裴神肯定比不了的。”
裴言之抬头看他，忍不住觉得好玩。
时代早已不同，流量全都是可以折现的。
小朋友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厉害，能给资本带来多少收益。
这么傻乎乎的，没人管是真的不行。
“1500万只是今年，明年肯定会翻倍的涨，否则河豚TV就留不住你了。”
裴言之把垃圾装一起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两腿交叠靠在椅子上，微笑着望他。
“啊？还会更多吗？”程遥有点懵。
他从小到大都是靠低保过日子，对金钱确实没有什么概念。
在他眼里，1000万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天文数字了。
裴言之无比耐心的给他的小朋友科普：“会的，现在直播平台一抓一大把，全都在争破头抢流量。你的人气给河豚带来的收益比你想象中大得多，你自己也有感觉到吧，人突然多了好多。”
“确实。”程遥想着自己日渐剧增的粉丝数量和收入，挠了挠头，“但他们不都是冲你来的吗……”
“冲谁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人都在你的直播间。”裴言之说。
“那要是你走了他们不都又跑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程遥突然意识到。
对啊，裴神总有一天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再看他直播，也不再陪他打游戏。
故事的结局好像只有这一个，对于遥遥万里来说，终究是大梦一场罢了。
小朋友永远把情绪摆在明面上，裴言之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因为什么难过。
患得患失都摆在脸上了。
裴言之突然动了。
程遥抬起头，看到他坐起身收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忽然凑近。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裴言之的眼睛在微笑，“我不都说好了吗？每天都来。”
话音落后，第一次玩游戏时的对话突然在程遥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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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还来看你。后天也来。尽量每天都来，好吗？
——你是裴神，你不能骗人，说话得一定要算数。”
——一定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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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之眼中如水般的涟漪忽然化为温柔的利剑，将程遥心头一直摇摇欲坠的不安瞬间粉碎，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