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窗帘缝透进来,在地面洒下金辉。
现在已经不早了。
万昔眉睡得很晚,但精神振奋,她睁眼,觉得身体异常疲惫,还有些热。这股热意从颈肩的滚烫的呼吸蔓延致全身,被子重重地压在她的脸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与空气。
最不妙的是,她被压住了。
被压了一晚上。
她平缓着呼吸,想要抽身,却像是被碾压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慢慢地将时绫给掰开了些,先是时绫枕着自己的脑袋,时绫的扣着她的手,再是时绫压着她的腿——等着手指慢慢能动了,直到全身能动,她才从床上下去。
万昔眉将散乱的头发拨开,回头看了看时绫,这丫头的睡姿……
她弯了弯唇瓣,捡了件时绫花里胡哨的外套,然后出了房间。
时绫睡觉的时候很没安全感,小时候怕床下有东西,长大了怕黑暗里有东西。
这会儿被万昔眉给掰开,她的生物钟依旧没有叫醒她,就这样一扯被子,又混着睡意眯了过去。
大好的冬天,就是拿来睡觉的。
她的手机闹钟是九点半的,刚到时间,闹钟就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时绫迷蒙着睁眼,呼吸些微沉重,还没完全清醒,又忽地发现了什么。
——是手。
我的脸边有只手!
时绫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反复横跳,当恐惧拔高到临界点,她猛地坐起来。
“我的妈呀!”
她惊惧地大大地喘息,回头去看,心情才渐渐回落,发现是虚惊一场,刚刚擦着她脸的是自己的手。
只是她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她没有感应到,顺便把自己给吓到了。
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地瞪了两眼枕头,又啊了一声躺下去。
这叫什么事儿,好好的瞌睡都给搅醒了。
她摊在床上,将闹钟给关掉,开了WiFi,刷了一下自己的各大账号,看见员工群里有几十条昨天的信息,这才又一个翘腿,坐了起来。
她将头发拨到耳后,刷了一下群聊,又想起了昨天的荒唐事。
她的婚礼自然是邀请了员工们,估计昨天都还挺欢的,然后在昨天中午某个时刻,群聊戛然而止。
时绫丢开手机,又开始琢磨。
昨晚估计是太困了,那些致郁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上涌,就被迫扑灭。
这会儿一个人了,容易想东想西,她纠结着,整个人都打了霜一样,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
怎么就搞到这种地步了。
万昔眉昨晚上不是留宿了?她走了?
恰好,门被敲响,时绫顶着一头杂乱的长发,打着呵欠,看向门口。
万昔眉站在门口,看见时绫没睡醒的样子笑了笑:“起来吃饭吧。”
时绫迷蒙着看了眼万昔眉身上的衣服,是她的,但穿在万昔眉的身上,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她把被子一掀,踩着拖鞋跟在万昔眉的身后,许久才反应过来:“我家有吃的?”
时绫一直都点外卖,她不觉得她家有什么东西。
就算有,那也给垃圾桶了。
“好不容易找到点米,将就着吃吧。”万昔眉见时绫要上桌,又将人赶去洗漱。
不仅有米,还有一盘萝卜干拌花生米。
时绫偏头看了看桌,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富裕的。
她正儿八经地看着万昔眉,感动道:“你好厉害。”
万昔眉逗了逗她:“我还有更厉害的。”
时绫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道:“什么更厉害的?”
万昔眉眯着眼,没接茬。
昨晚上吃得油腻,今天喝点稀粥,倒也觉得清口。
时绫吃了饭就主动去洗碗,万昔眉就站在门边儿看着。
时绫的这套房子很小,小到她进进出出转个身都有可能会撞到万昔眉。
时绫说:“唉,你外面玩去?”
万昔眉道:“下午我们搬家吧,去我那儿。”
时绫擦着琉璃台的手顿了顿,她回头,看向万昔眉。
“我这儿挺好的啊。”虽然昨天有讨论这些,但要时绫搬家她还是舍不得的,这房子是二手房,虽然便宜,但她也付了个首付。有她的心血在里头。
“我们两个住,有些小了。”
时绫刚想说什么,就打住了话头。
在万昔眉的注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耳朵尖有些发烫。明明万昔眉就没说什么啊。
等时绫收拾完,万昔眉又出去,又拿了两张纸出来。
一张纸上是她们昨天讨论过的所谓‘协议’,另一张纸上写是万昔眉的一些个人信息。
时绫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一眼对方,又认真地看了看那协议,确定是按照她们的讨论内容定的,她也松口气。
“我家里离公司还挺近的。”时绫低着头,藏着眼里的情绪。
她不想搬,搬了就不好算了,不管是人情还是钱,有些事拿钱好解决,互不相欠。但有些事,真不好算。
就算万昔眉大方,但时绫心里不这样想。
万昔眉道:“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很近,你每天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时绫反应过来,冷不丁问:“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里?”
万昔眉似乎被问住了,她眨眨眼,“不是昨晚上你说的?”
“我说了吗?”时绫觉得自己不会向万昔眉透露这些,就算是她身边的亲朋她也很少说这些。
万昔眉面不改色道:“你可能喝醉了吧。”